当年亲历者尽数殒命,当年的那些信,传到哪里去了呢?
没人知道了。
洛银河半晌没话,忽然站直了身子,道:“暂不去解这难解之题,线索太少。咱们等一等消息,先去做另外一件事……”说着他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笑意。
李羡尘就跟着笑了——这祸害不知又要去闹谁,但看他的样子,身子虽然没好全,精神总是又好了很多。
胜雪不明白二人打的什么哑谜,但看李羡尘一脸宠溺会意的笑容,心里想,他二人感情真好,若是也有人像少将军对洛大人这样对我,哪怕有一半的好,就足够了。
“久别重逢是好事,抛开烦心事,叫上映禅喝一杯吧。”洛银河道,说着就示意胜雪跟他走。
李羡尘跟在后面,沉声道:“我们喝酒,银河你不行。”
三十多年没被人管制过,忽然被人管了,洛银河脸上的表情就很微妙了。
他忽而又想起什么,转头问胜雪道:“燕州庆功宴上,霍大人想让你二人跟两位皇子……是何用意?”
他问得直白,胜雪脸上一红,才道:“当日事发突然,父亲并未提前说,后来我与姊姊猜测,他大概是想让我们姐妹二人报答李老将军恩义,分别入两位皇子府上,给少将军做照应,但姊姊她,不想我搅进来……”
霍问心显然是有自己的盘算。
“只是……父亲膝下如今已无人尽孝,每每想起来……总觉得他,似是有什么打算的,让人担心。”
洛银河顺口问道:“霍大人的妻儿呢?”
胜雪摇头叹息:“霍家哥哥……当年是爹爹的参将,也在高云城一役之中,殁了。”
还有这一茬儿!守城将领的参将,品级不高,当真忽略了。
浮云一别,流水十载。人间自有离别苦,也有喜相逢,更别说是战将后人,父辈均在同一场战役中殒命。
一顿饭吃得,悲喜交加,酒力相助,胜雪与映禅都忍不住落泪,即便是李羡尘那般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露出很淡的凄恻神色。
胜雪与映禅他乡遇故知,二人抚琴吟诗舞剑,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知音情意,待到胜雪一句李煜的《浪淘沙令》“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字字打在洛银河心上。
他的心思就飞到了那些真假难辨的梦里,经胜雪一句唱词,好像心里清明起来,若想知道是真是幻,也并非没有办法。
可事到如今,如幻似梦,还有那么重要吗?
想着,他看向李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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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都城已经月余,洛银河因伤重,一直没去御前复命,如今行动算得自如了,再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
朝上,见到梁珏位列文臣之首,听说是诸位文臣联合上书言说,梁相称病不朝乃是心病,他潜心医治二皇子怪症有功,劝解陛下莫要因为其子行止失当,损了当朝重臣。
随着太子失势,燕州雪患,众朝臣迅速重新站了队——有一大部分臣子,看不清仅剩的两位皇子谁更得圣心,便想以梁珏马首是瞻,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皇上与梁珏之间嫌隙已深,巴不得把他的罪证拢齐了,一举拿下。
政务参奏已毕,皇上道:“洛爱卿如今身子大好了吗,此去燕州,你数项功绩,朕应当好好奖赏你才是。你可有什么愿望?”
洛银河出列道:“微臣所做,皆顺应天命,不敢居功讨赏。”说着,他轻咳了两声。
皇上向前欠身关切道:“听说那群山匪将你伤的极重?”
洛银河道:“正是,微臣也正想向陛下奏请此时,那山匪首领,一直喋喋不休当年高云城围城一役,却千头万绪缕不清晰,微臣无端受牵扯,还望陛下圣裁,为臣做主。”
皇上微一沉吟,言道:“那些山匪还关在刑部,冥顽不灵,对付这些匪类,倒不如交由撷兰苑。”
洛银河这会儿有些气息不稳,缓了两口气才道:“全凭陛下做主。”
皇上哈哈笑道:“定给洛爱卿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