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淼只怔了一秒,随即道:“师兄这么快就忘了?去年五月,和楼外楼的人在姑苏定下的约,于一年后在同一地方再行比试,另分胜负。”
三年前,季晟刚刚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但他武功路子奇特,又常年戴半副面具,江湖人都不知道他是哪门哪派,只知道前去挑战他的人里,近半数都被一把弯刀削掉了脑袋,没能留个全尸。
武林上下俱都哗然。
虽说江湖中人切磋武功,死伤皆不可控,但也没有一人如他这般残暴,像是根本没把人命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流言纷纷,将他传成一个恶鬼修罗、青面罗刹,没一人再敢前去招惹他。
可也有看不下去的。
中原帮派“楼外楼”人才济济,武功高强之辈如过江之鲫,这些年早隐隐在武林中有了中流砥柱的地位。
如今,有他这样行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后辈,楼外楼当仁不让,自是要给他吃几分教训,教他习武之前必先学会做人。
当然,这种事情,必定要有天下人的见证,于是才有了次年姑苏的比试约定。
且楼外楼借此机会,还广邀天下青年英豪,大有将这次比试办成个群英会的架势。
徐温淼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哦。”季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已经杀了。”
“谁?”徐温淼一愣,眼中现出一丝惊愕,“你将楼外楼的人杀了?”
“不认识。”季晟往后一靠,缓慢的陈述道,“一个短发,使长鞭,另一个用短刀。”
“……”徐温淼瞳孔收缩,嘴唇抖动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可知,这两人名叫顾渺和黎飞,乃是楼外楼主的四弟子和五弟子,在楼外楼内声望极高,你将他二人杀害,岂不是会受到全江湖的……”
“他们暗算我。”季晟打断他,声音平静,眼中却有一丝嗜血,“杀了又如何?”
原本,季晟并没有将比试的约定放在眼里。
但不巧,却在昆仑山上与黎、顾二人狭路相逢。
他们同来昆仑拜祭故人,却在季晟师父坟前出言不逊,被季晟一掌削过,于是他们恼羞成怒,向他出手。
一人不行,便两人一起上,顾渺见师兄黎飞一只手被废,大喝一声,杀红了眼,再也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向季晟使出楼外楼的独门暗器,上面淬有毒药,最终伤了季晟一条胳膊。
徐温淼身形一晃,脸上血色已然褪尽。
暗算。
他知道这是触了自己这师兄的逆鳞了。
他这位师兄八岁以前都在山里长大,用他们师父殷若佻的话来讲,是养出了七分的兽性,余下三分才是人性。
动物本能让他学会自保,学会跟丛林里的猛兽一般搏杀,同时对那些潜在的敌人丝毫不留情面。
徐温淼还记得当年两人一起出山,有江湖帮派意欲招揽,但手段却相当下三滥,在饭菜里给两人下了药,还派出妖艳女子企图以色.诱之。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那柄弯刀便向他劈来,这人霎时一惊,握剑勉力应对,可季晟这一下却是快且猛,全然不似方才的随意,这人被劈的倒退两步,手腕一软,剑也跟着滑脱了手。
被击落武器,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是大耻。
这人握着酸麻的右手手腕,抬眼去看那高大男子,霎时间冷汗涔涔。
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当今江湖年轻一辈里最顶尖的那几个,但在这东南一带,也是颇能叫得上几分名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