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心向来没有起夜的习惯,但也许是打雷的缘故,又也许是睡前喝多了茶水的缘故,他头一次在半夜醒过来了。
四下环顾一番,看到屋里摆着的夜壶。
洛闻心在刚到献州,生病不得已的时候,也用过那个东西,但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
可小腹又实在酸胀的难受,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披了衣服,一个人去了后头。
天黑,路又滑,洛闻心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慢,可外面下着雨,水汽又重,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冷了,解决好之后,哆哆嗦嗦的加快步伐往回走。
闲云庄很大,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可到了黑漆漆的夜间,就愈发觉得这里的厢房一间连着一间,走廊又黑又长,还弯弯曲曲的。
洛闻心冷得厉害,只想赶紧回到暖阁里去,胡乱拐了几个弯儿,进到一个格局熟悉的院落,推开门便“噔噔噔”一下子扑进了被子里。
脸蛋在被里蹭了蹭,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出去一趟,被子里的热气都没有了,凉冰冰的,像比睡觉前还要冷。
他踢掉鞋子,又解开外衣,小脚缩进被子里,外面的雷声依然还有,他便仍然拿手捂住耳朵,慢慢的睡着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偶尔的闪电伴着白光,让床前有片刻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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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房门被推开。
男人只穿一条深色裤子,一边拿一张宽大的布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
他只随意擦了两下,便一扬手,将布巾扔到盆架上,发丝上未干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背肌慢慢流下去。
布巾轻飘飘搭了个歪七扭八,季晟抹了把脸,朝床榻走去,眉心浅浅拧着。
他这些天难得有些心浮气躁。
他一烦躁,倒霉的就只有孟桥,两人在山上练到深夜,见雨势实在急了,下了山。
季晟刚一点头,孟桥就捂着一条胳膊跑的没影。
临走前,他随手扔给孟桥一瓶跌打膏,心里还想着洛闻心那句变态。
靠近榻边,天边突然一道雷,轰隆隆的震的直响。
榻上似乎有个活物微微颤动了一下,季晟脚步顿住,瞳孔一缩,差点隔着半尺远将那人拍死。
好在他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脸,硬生生收住了力气,屏住呼吸。
少年蜷在季晟的被子里,睡得正香。
耳垂腻白,眼皮睡得泛粉,撅起来的嘴唇难得红润,整个人软在被褥里,似一团新雪。
季晟盯着他,好半天才放下手来,眸色有些阴沉。
习武之人天生警觉性高,季晟更甚。
以他的实力,放在往常,屋里有个大活人躺着,能在进门前就发现。
刀风穿透木门,而这人甚至活不到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