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琇一把抱住了他,满眼心疼的望着他。
忽然,少年起身,掀开衣摆朝任琇跪下,庄重的磕头,“孰轻孰重,任姑娘自有定数,在下替天下百姓谢姑娘。”
任琇不置一词,紧紧地抱着任柯,许久才呜咽道,“你们实在荒唐可笑,一个孩子罢了……”后面的话被她的哭声代替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少年,任琇带着任柯离开了京城,自此再没踏入京城一步。
任柯还依稀记得,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跪在自己面前,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泪流满面却还强扯出一抹笑意。
“你爹娘十分爱你。”
如今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长成了眼前人的模样,容貌没有长磕碜,可那心也没长全。
任柯看他枕头边的几块玉碎,挪步靠近,拾起一块看。
当初离开京城后,他发现身上的半块锦鲤玉佩不见了,闷闷不乐的好久,没想到再见碎成了这样。
墨闻看他看玉佩,忍着背上的鞭伤痛楚,闷声道,“你收手吧。 ”
话音刚落,就见他手中的碎玉化成粉末簌簌的落下,然后他满眼嫌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
任柯声音冷漠,神色冷清。
四目相对,墨闻见他神色坚定不移,心就像狠狠地被扎了一刀,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眼前的人原本只是个单纯无辜的孩子,是他从一开始就将他推入了深渊,害他有家不能回,改名换姓,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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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问道开始了,李诚成为衡山派掌门人后,不断收买拉拢各个帮派,劫富济贫,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侠义之士,人人称颂。
清早,沐轩晨练回来后,看半夜才回来的人还没醒,就去洗漱顺便去找找吃的。
任柯醒来,看床边叠好的如雪白衣,缓缓伸手覆盖其上。
母亲去世,他没有披麻戴孝,也没有将其厚葬,甚至连她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枉自她对自己的悉心照料,真是不配叫她一声“娘”。
他正系腰带时,听见窗户被敲响,微微蹙眉,正疑惑,就见窗户被推开,外面的一张笑吟吟的脸庞。
沐轩举起托盘,里面有两碗粥,还在冒着热气,他笑得眉眼弯弯,撑着窗台,“主上,吃个早餐?”
任柯无奈的一笑,走过去把窗户支起来,将他的托盘放到窗台上。
“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啊。”沐轩撑着窗台,姿态慵懒,兴许是出门急了些,有几缕头发没有绑好,飘飘洒洒的落在肩上,他也浑不在意的将其揽到而后。
任柯看他露出的颈项,已经是晚秋了,风越来越凉,他身子骨又不好,于是抬手给他拢了拢外衣,嘱咐道,“天气冷,出门多穿些。”
“知道了。”沐轩敷衍的答应,搅动讨来的米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任柯低头张嘴,刚起尚未来得及绑好的头发倾泻而下,幸亏沐轩眼疾手快的捧住,否则就掉到碗里去了。
初升的太阳不算刺眼,落在两人之间,碗里的粥被照的晃眼。
任柯咽下一口,没什么味道,不想再喝了,却被沐轩拉住,被逼着硬是喝完了一碗。
一直倚着墙而站立的阿言,被他们一早的浓情蜜意弄得直皱眉头,这两人仿佛瞎了一般,没看见他似的。
目睹任柯吃完,剩下的一碗,沐轩顺手就递给了阿言,抬手推门而入,去给任柯梳头发。
阿言看着碗里的白粥,本来是挺饿的,看完刚才那一幕,现在感觉没什么胃口了。
任柯看着活泼好动的沐轩,欲言又止,本想让他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但一想,若是有什么事发生,他独留此处更加危险,倒不如在自己身边看着,他还要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