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泉水泠泠的山涧中走来,赤足踏过那些被云谏的血污染到焦黑的土壤,枯萎颓败的草木在他足下重获生机,盛出一片绿荫。
他一步步朝着云谏走去,朝着那个双目赤红,几乎快被体内的力量撑破皮囊的男人靠近。
云谏多少还是有意识的,他劝那少年:“你快离开!快滚!别靠近了,你……你会被我害死。”
少年置若罔闻,他蹲到他面前。
看着为了让自己清醒而不惜自毁地在身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狰狞伤口的云谏,少年那张干净圣洁的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召来一片绿叶,在指尖划开一道豁口,晶莹透彻的水珠滴答淌下,落在云谏身上,伤口转瞬痊愈。
那少年的血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红色,而是纯洁无垢如瑶池灵泉,他像是山间的精灵,像是这个世界上至纯至洁的存在。
可偏偏这样的存在,却甘愿救浑身血污的云谏。
治愈云谏的外伤,让他流了不少血,那些众横交错的伤口看着委实可怖,看得少年眉头直皱。
云谏并不领情,甚至嘲讽道:“这些伤是我自己割的,你的怜悯和同情对我而言没有用,治好了这些只会让我更痛苦,你再不滚开,就要给我陪葬了。”
少年并没有被云谏的嘲讽气恼到,就像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只是仔仔细细地一点点检查云谏的外伤。
云谏抵抗体内的力量已经很累了,已经到了极致,他想自己很快就要彻底消失了,尸骨无存,魂灵湮灭。
他不想再浪费精力去管这个少年做什么,只是闭着眼不搭理他,任由他的指尖轻抚自己狰狞的伤口。
直到……
云谏蓦然睁开眼,唇瓣的柔软吓了他一跳。
他看着少年晶莹如玉的脸颊微染红晕,微垂的长睫轻轻颤动。
一团融暖的灵流,如冰山上被暖阳晒温的泉水,带着汩汩春意袭来,从少年的口中慢慢渡进他喉咙里。
枯木逢春,万物生长……
体内那股躁郁的力量倏然被镇压住,圣洁的灵流柔和地包裹着,安抚着那团暴躁……
他们就在山涧边,幕天席地,彻底地完成了第一次神交。
……
听神脉说完这件事,将夜傻愣在原地,情绪变得怪怪的,说不出来。
他看着神脉那张同云谏有个几分相似的脸,脑子还在混沌中,嘴先动了。
“山上没有其他人,你不会就是那个不穿衣服的少年吧?你都同我师尊神交了,怎么还喊他爹啊?”
神脉唇角一抽,看着将夜的眼神都变得犹如看着智障一般,半分对娘的尊敬都保不住了。
“怎么可能!我那时候只能看着山上发生的一切,连人形都幻化不出!”
将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见得有多好看。
“那……那你不会是他们的孩子吧?”
对对对,神脉都管云谏叫爹了,肯定是……
“是个鬼啊!”
神脉都被气傻了,指着将夜,气鼓鼓地说:“我都说了我是因为我爹的一滴血才生出灵智,幻化出人形的,再说了那个救我爹的人也是个男的啊,男的怎么生孩子?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那你大概是没看过生子文,什么带球跑啊,什么揣崽后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将夜暗暗想着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