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烟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遥遥看着将夜落寞地独自一人回了住处。
他守在外边,端了一盘岛上特有的海棠酥想要送过去,却踟蹰在外不敢冒进,生怕将夜问出一个什么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你在这儿做什么?”
走神的神烟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见白衣银发的云谏悄然走来,盯着他手中的托盘看。
神烟有些紧张,岛主应当已经告知仙尊这件事了吧,可仙尊并不知道将夜已经知晓了。
他来找将夜是要开诚布公吗?
但这对师徒之间的事,他干嘛要瞎操心啊?
神烟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道:“我来给小仙君送点心,既然……既然仙尊来了,就一并带过去吧,我……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说罢,忙不迭将托盘递给云谏,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云谏眯眼看着神烟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神烟是岛上唯一的雄性鲛人,他的身份恐怕还有隐瞒。
不过,这同云谏没什么关系,只要这神烟别打将夜的主意就行。
潆洄岛的仙子心灵手巧,制作的海棠酥气息香甜,样子也好看,棠色自花心泛出,千层酥脆,绾成花状。
将夜爱食甜食,应当是喜欢的。
云谏踏过廊桥,还未敲响将夜的房门,就见刚刚还燃着的烛灯被瞬间吹灭,屋内似一阵手忙脚乱,撞翻了灯台,后又莫名寂静,像是在刻意躲着他。
本以为两个时辰前还好端端说着等他回来的小徒弟,应该一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忙不迭冲出来扑进他怀里,此刻却……
结合刚刚神烟那副古怪的模样,云谏有了猜测,眉心轻蹙,敲响了房门。
里头冷不丁传出拒绝的声音:“师尊我睡了,我……我明天再找你,我……我困。”
“呃……”嗓音里似乎还带着些浓重的鼻音,让云谏有些不安。
他说:“真睡了?”
“嗯……”
声音依旧闷闷的,云谏都能想象小徒弟此刻怕不是整个脑袋捂在被子里,不留一丝罅隙。
就这么……不想见他?
这小脑袋里到底又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臆测?
“师尊,你……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我困了,我要睡了。”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云谏虽是他师尊,身为长辈,但也要尊重他的,虽被喜爱的情绪燃起强烈占有和剥夺的欲望,也还是小心翼翼着,尽量让那病态的本能收敛一些,才好不吓着他的小徒弟。
因此,他喉咙攒动,咽下渴望,只清浅地道了句:“那你好好休息。”
便转身离开了。
夜色静谧,云谏离开的脚步声很清晰,渐渐消失在远处,听不见了,将夜蒙着被子捂住脑袋,闷在里头,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不敢见他师尊,他怕自己忍不住去诘问他。
就算师尊亲口承认喜欢他,可他还是忐忑的,那一番表白此刻想来就像是隔雾看花,很美却不真实,恍若一场臆梦。
其实,只要他鼓足了勇气,去问他师尊,问他:“你是不是要娶漱玉神女,是不是要留在这座岛上当上门女婿,是不是不打算回神隐峰了,是不是也不打算要我了?是不是……觉得那些和我之间的事都可以当成过去,慢慢遗忘掉?还是说……你既想娶神女,又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