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痛苦的事其实不是喝醉之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而是在说了做了之后第二天居然还记起来了。

所以他此时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都说了什么话,以及人生第一次在灶台前把盐当做糖的种种社死事实。

始作俑者显然就是这句话,当时被他随便一瞥看到了,就在醉后付诸了实施。

半分钟后,祁澈在极度危险的空气中抬起头来,将这本材料丢在了茶几上:

“你知道它的归宿应该是哪里吗?”

高临那颗刚咽下去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这回祁澈没等着听他给出答案,而是言简意赅地冷冷说道:“碎纸机。”

高临:“……”

他立刻把放在桌子上的这摞纸给收起来:“好的好的,我马上处理。祁董事长问起来我来应对,您放心……”

收好之后,高临试探着他的神色:“祁老师,咱们得走了,跟公司的洽谈会……”

他没敢说完,因为他清晰地看到祁澈的眸色又暗了几分。

祁澈什么也没说,一身冷气地站起身来,离开别院。

.

顾凌陷在书房的豆袋沙发里,手指拨弄着沙发上的小流苏,漫不经心地听电话。

“你得赶紧催一催,资金什么时候能到账?祁家到现在都没准信,我这可等着开工!”

顾凌语气淡淡:“你自己催就是了。”

顾建国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把你送过去是做什么的,一点都不为家里考虑了吗?”

顾凌冷笑一声:“我刚刚说了,把我妈留下的设计工作室给我,我可以考虑帮你们问问。”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立即传来张燕和顾老太太的破口大骂,可见他这敢开口谈条件的作为正戳在了他们的痛点上。

许是知道顾凌并不一定可以任由他拿捏,顾建国不再用这种简单的怒吼来威压他,而是拖长了音调,冷冷道:

“狗东西,阁楼上的东西你不想要了?”

顾凌半合的眼睛忽地抬了抬,唇角淡淡的笑意也立即消失殆尽,手上的动作一停。

听见他沉默,顾建国立即得意起来:“你给我放乖一点,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

顾凌笑了一声,又重新开始拨弄流苏:“烧吧。”

顾建国仿佛猛地被按下了静音键。

阁楼上的东西,上辈子被顾建国用来威胁了他整整十年,直到他死前才知道阁楼里自始至终都空空如也,根本就是个空城计。

顾建国显然极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最大的底牌被推翻,声音都因为慌乱而有点发颤了:“你……你这个白眼狼说什么呢……”

顾凌淡淡笑了笑,懒得理睬他:“你考虑好了告诉我,挂了。”

说完,他放下手机,手指悬在挂断键上,迟迟不落下去。

“等等!你等等!”

听筒里传来顾建国惊惶的喊叫,顾凌勾了勾唇角,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已经卖了……”顾建国咬牙切齿道,“工作室已经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