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进第二天便被村里叫去开会商量抽水的事了,抽水机数量有限,谁先抽谁后抽得有个章程。
“定了,大后天轮到我们。”陈前进喝了口凉茶,“大山那天没事的话守个上半夜行吗?”
“没问题陈叔。”凉茶见底,许空山把里面的淡竹叶渣倒掉,重新泡了一壶。
淡竹叶以其叶子跟竹叶高度相似而得名,实物是一种低矮的草本植物,山里到处都是,卖不起价,许空山采来泡水,味道清新,陈晚也能喝一点解解暑热。
周梅把晾晒的玉米粒翻了一遍,自留地面积不大,他们见缝插针种的玉米脱完粒总共只有半箩筐,完全晒干体积会更少。
“那下半夜谁守?”周梅取下草帽扇风,新泡的凉茶冒着滚烫的热气,陈前进递出他手里的半碗。
“下半夜我通知了春来。”陈春来是二组除了许空山第二壮的人,守夜的活有他俩在足够了。
在抽水前陈前进安排人将田与田之间挖了个缺口,河沟用填了泥沙的袋子堵住,水深达到半人高。陈勇阳被勒令近两日不准去河沟玩水,要是被逮到了,下周他休想过生日。
说来也巧,陈家人的生日都集中在了下半年,陈勇阳是六月初十,陈晚七月初十,往后依次是周梅、陈前进、陈勇飞、陈星、陈露。
十岁生日是陈勇阳经历的第一个整生,意义不同以往,他眼巴巴盼了一年,当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
抽水泵放入河沟中,长长的塑胶管道连接至发动机,伴随着启动的轰隆声,干瘪的管道逐步膨胀,清澈的溪水哗啦啦涌进水田之中。
许空山中午睡了个午觉,晚上吃过饭带上驱蚊液和椅子去抽水机旁边守夜。
经过试验,驱蚊液的驱蚊效果强于驱蚊香囊,连最招蚊子的陈晚用了都能得到一个小时的安宁,对人体无害。唯二的缺点是时效略短,以及太容易变质。
夏夜的田间异常热闹,各种虫鸣响成一片。许空山靠在椅背上仰望天空,万千星子入眸,汇成陈晚的模样。
不知他睡着了没有,许空山转头看向陈家所在的方位,模糊的灯光映入眼底。
九点过,陈前进关了收音机进屋睡觉,陈晚听了会隔壁的动静,拿上手电筒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杂草漫过脚踝,陈晚一步步走得极为小心,抽水机的声音越来越近,许空山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六儿?”
“山哥。”看到许空山,陈晚忐忑的心瞬间落实,那么长一段夜路,要不是有许空山做动力,他早吓跑了。
“你怎么来了?”许空山过来牵他,陈晚端了一根小凳子,许空山把椅子让给陈晚,自己坐在了小凳子上。
“睡不着,来陪你守夜。”陈晚把手指插进许空山的指缝,“等会困了我就回去。”
陈勇阳抓不到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陈晚晃着电筒观察它们的飞行轨迹,风吹过稻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空山把驱蚊液倒到手心给陈晚抹上,以免他被蚊虫叮咬。
呱呱的哇叫似乎就在脚下,陈晚调转电筒,把一只绿皮青蛙照了个正着。面对强光,前一秒还吐着舌头吃飞虫的青蛙顿时呆住了。
“这是什么洞?”陈晚从来没看过夜间的田野,对他而言,此刻所见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
“蟒虾洞。”许空山对此如数家珍,“泥鳅和黄鳝的洞周围没这么多泥。”
陈晚花了一秒的时间去反应蟒虾的学名,如果他记忆没出错的话,蟒虾应该指的是小龙虾。
“山哥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陈晚关了手电筒节省电量,黑暗因许空山而变得无惧。
在周梅他们看来,被孙大花一家压榨的许空山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但从许空山的角度出发,他的生活也不乏各式各样的童趣。
“我以前用螺蛳肉钓蟒虾,一钓一个准。”许空山说起小时候眼带笑意,“不过蟒虾没啥吃头,看着那么大,煮熟了尾巴上的肉就一点点,吃几十只都不管饱。”
许空山句句话离不开吃,天上飞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他全吃过。陈晚本来不饿,被他给说馋了。
上升的水面唤醒了藏在洞里的生物,许空山突然住声,手猛地探进水里:“六儿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许空山献宝似的把抓到的东西拿到陈晚面前,陈晚打开手电筒,差点没被当场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 许空山:抓个大家伙给六儿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