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子的活说轻松其实也不尽然,挑回来的湿谷子混着杂草,得用草耙耙干净杂草,然后拿木钉耙不停地翻动。陈挖起初动作生疏,两条来回动作的胳膊没一会便开始泛酸。
另外就是晒,晒人的晒,陈晚的汗没停过,搭在脖子上的帕子几乎被他的汗水湿透。
一天下来,陈晚深感劳累,掌心被钉耙的把磨得发红,人被晒焉了,胡乱刨了几口饭便瘫倒在床上躺尸。
说实话,在亲身经历之前,陈晚从未想过秋收会这么累。他干的还是最轻松的晒谷子,可想而知许空山他们的辛苦程度。
许空山要给陈晚按摩,陈晚心疼他从早忙到晚,摇头拒绝了:“没事山哥,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给你按一按能舒服些。”许空山对陈晚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他手在陈晚的手臂上一按,陈晚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疼疼疼,山哥你轻点。”陈晚咬牙,他胳膊要碎了。
想当初那些知青下乡,第一天干完活的反应和陈晚差不多,别看老宅那两位女知青现在割起稻子来那么利索,背地里不知掉过多少眼泪。
许空山力道其实并不重,再轻起不到效果,陈晚闷哼,在心里一边祈求秋收赶紧结束一边把二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提起二赖子,陈晚没隔两天看到他鼻青脸肿的走在路上,那模样跟被人揍了似的。陈晚当即联想到了许空山身上,逮着空追问是不是他干的。
“不是,他自己摔的。”许空山否认,陈晚露出怀疑的目光,他不信。
“真是他自己摔的。”许空山辩解道,“我都没来得及动手。”
原来许空山压根没放弃揍他一顿的想法,二赖子喜欢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瞎逛悠,许空山悄悄跟了他两回。头回没找着下手的机会,第二回 刚要下手,二赖子眼睛不看路,一脚踢到石头上,咚地摔了下去,还往旁边滚了两圈。
许空山听他喊痛的声音中气十足,留在暗处观察了一会,见二赖子狼狈地爬起来,似乎没摔着骨头也没伤到内脏,他才转身走的。
“山哥你晚上出去过?”陈晚的重点不在二赖子,他关注的点在于许空山晚上趁他睡着偷偷溜出去这件事上面。
许空山心虚地不敢与陈晚对视,陈晚抬手把他的脸掰正:“以后不许这样了,要是我半夜睡醒发现你不见了我会担心的。”
陈晚真情流露,许空山意识到他的不妥,举手保证不会有下次。
天道好轮回,陈晚把二赖子的摔跤归结于报应,心底的那点不快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尽管陈晚每天晚上都会念叨即便“明天不要下雨、明天不要下雨”,天公依然不作美,阴云罩住天空,劲风扑面,这是下雨的前兆。
“要下雨了,快点收谷子。”
随着老太太的指挥,晒场的所有人立马行动起来。奔跑代替行走,陈晚喘着气将谷子推做一堆。飞扬的灰尘扑了他一身,汗水流过脸颊,黑一道白一道脏兮兮的,陈晚浑不在意,随手抬起帕子擦了把眼睛上的汗水。
雨滴落下,晒场上的谷子尚未收完,陈晚的心脏骤缩,快点,再快点!
终于,晒场上的谷子全部收完,阳光穿过云层,雨停了。
“看样子不会下雨了,重新晒吧。”此时是下午两点,离太阳下山还有四个多小时。
陈晚顿觉心累,老天爷能不能不要这么耍人。
好在混乱的天气发生的次数不多,在持续近半月的秋收中总共只有三次。吱呀作响的风车扬去了谷子里的空壳和杂尘,陈晚看着空荡荡的晒场生出了一种解放了的痛快感。
晒干的稻谷进了仓,忙掉一层皮的人总算能歇口气了。
周梅二话不说买了三斤肉和两斤大骨,肉红烧,大骨炖汤,陈晚闻到隔壁传来的香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瘦了。”黑了一个度的许空山圈住陈晚的手腕,陈晚摊开手掌,指跟处的茧子是他劳作十天的证明。
陈晚倒是没黑,可能是体质原因,他依然白白净净的,许空山在他身边快被衬成包公了。
“六儿多吃点肉。”周梅连续给陈晚夹了三块瘦多肥少的红烧肉,陈晚不爱吃肥的,陈前进跟他相反,认为肥肉比瘦肉好吃。
“够了大嫂。”陈晚端着碗躲,“我吃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