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中,陈晚从未有过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愤怒没有冲昏陈晚的头脑,他一路安全地把车驶进了临溪镇,在进村前,他先上派出所找给他发电报的张诚了解了情况。
“你大哥没什么大碍,大嫂被人推了一把差点,他去扶,不小心从走廊上摔到了院子里。德叔给他看过了,只是一些皮外伤。”幸好是临入冬的季节,人人都穿着厚衣裳,给陈前进提供了一层缓冲,因此身上仅有几处淤青,没见血。
“闹事的人呢?”陈晚语气凌厉,张诚歉意地摇头,接到刘强妈的报信,他第一时间赶到陈家,但迟了一步,闹事的人已经跑了。而且陈前进是自己摔的,那些闹事者,他除了口头教训,采取不了其他实质性惩罚。
“麻烦张哥了,你能陪我去趟公社吗?”陈晚必须让犯错的人得到该有的教训。
张诚自然答应,他对另外一位警员交代两句,穿戴整齐,随陈晚前往公社。
陈晚招工是跟公社报备过的,作为东言服饰的开创者,他算得上临溪镇的红人,对于他的到来,公社的社长亲自出面进行接待。
陈家发生的事尚未传到社长的耳朵里,对方笑意盈盈地让人给陈晚倒茶,陈晚将茶杯往前一推:“社长,我今天来是想请你为我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社长脸上没了笑意,张诚适时讲出了陈家的遭遇。
“他们真是太不像话了!”社长为他管理的疏忽向陈晚致歉,“是我们思想教育不到位,我回头就叫人下对加强思想教育工作。”
陈晚不置可否,思想教育对没有道德底线的人而言毫无意义,只有切实感觉到痛了,才能使他们真正长记性。
“社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给我们公社的人都安排好工作,但一来服装厂规模有限,二来社里那么多土地,是社员和先辈们积年的心血,总不能在我们手里抛了荒,粮食才是根本,您说对不对?”在不知不觉间,陈晚已然把握了交谈的节奏,使得社长顺应他的话往下接。
“对。”社长连连点头,公社每年有镇里派发的公粮任务,要是交不上既定的额度,他当社长首先会被问责。
“种田辛苦,我能体会乡亲们的不容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所以我准备以后东言服装厂每年会为公社提供五个工作名额。”陈晚满意地看着社长露出他想要的表情,“不知社长能不能帮我这个小忙?”
陈晚的意思不难理解,服装厂提供名额,而名额最终花落谁家,就将由社长决定了,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能,当然能。”社长喜不自禁,看陈晚的眼神仿佛在看大贵人,“你放心,我们公社一定公平公正,绝对不叫你为难。”
按照陈晚对东言服饰的规划,扩招是必然的,五个名额不过九牛一毛。刘强的目光里写满了敬佩,陈前的方法简直妙极了,有招工名额吊着,加上社长的撑腰,平安村乃至全公社的人谁还敢得罪陈前进他们。
而那些上门闹事的,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得把肠子悔青?
“小郑,我待会去慰问慰问陈组长,你通知各大队队长明天到公社开会,务必把思想教育落实了!”社长一连串吩咐下去,虽然他跟陈晚一样,清楚思想教育起不了啥用,但态度得摆正,领头闹事的几个不要脸,相干的左亲右邻总归知廉耻,到时候也借他们的嘴叫那几个尝尝什么叫人言可畏。
临溪公社没有配备小轿车的资格,陈晚载上了社长和张诚,高调回村。
“好点没?”陈前进摔着了腰,周梅心疼地给他换膏药,人是昨天早上摔的,闹事的人见陈前进摔倒,当即吓怂了,一个个跑得飞快,连医药费都是周梅掏的。
真是越想越气人!
“好多了。”德叔治跌打损伤是公社出了名的一流,他用药油替陈前进揉了腰,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陈前进已然恢复了大半,再小心将养两天便能同往常一样干活,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你别跟六儿说,他忙,莫耽搁了正事。”
“我晓得的。”周梅与陈前进的主意一致,皆以陈晚为重,这便是所谓的报忧不报喜。
然而两口子并未想到,陈晚此刻马上就要进家门了。
第190章
越是靠近家门,陈晚心中的愧疚越甚。
守院的将军面对生人,从喉咙中发出“呜呜”的警告声,陈晚唤它的名字,听见动静,周梅出屋查看,陈前进扶着腰紧随其后。
“六儿?”夫妻俩满脸意外,谁给陈晚去信了?
“大哥、大嫂,对不起。”陈晚愧疚的情绪达到巅峰,若是他多留两天,把事情彻底解决,也不让二人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周梅把将军拴好,端了凳子请张诚几人坐,“这位是?”
周梅平时少往公社去,对社长很面生,陈前进倒是将人认了出来:“这是我们公社的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