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祖将他们态度变化尽收眼底,默默咽下心头的苦涩,他多想像孟海那样轻描淡写地在后面接一句“也是我儿子”,可他不能。
视线扭转,望着桌上的酒瓶,秦承祖眉头一皱,邓晓见此笑着让人把酒撤下去,明天有正事要做,今晚就先算了。
打算借酒助兴的书记被泼了一盆冷水,然而邓晓是秦承祖的助理,他不敢抱怨。少了推杯换盏,闲话无从提起,一顿饭吃了半个来小时便结束了。将人送回招待所,书记赶紧给许空山换了个房间。
许空山原是和司机住一屋,他本不计较这些,但书记极力恳求,一副他要是不接受,自己就会被怪罪的模样,干事在旁边帮腔,最终许空山顺其意搬去了孟海隔壁。
安排妥当,书记松了一口气,转而拉着干事打听起消息,询问他是怎么跟财神爷搭上线的。
干事仍沉浸在喜从天降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当着正主的面,他不好表现得太过,矜持了一整天,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几乎咧到耳后,两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至于财神爷的心思,都说了是主动找上门,他哪里猜得到。
“对了,你们厂里准备好了吗?”干事高兴之余,仍没忘记重点,钱没落到实处以前,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任何时刻均不能掉链子。
“你放心吧,接到你们电话我们这边马上安排下去了,那些明天休假的工人也全部叫了回来,保证没问题。”书记满脸信誓旦旦,要不是秦承祖来得太急,他指定弄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以展示他们的热情。
天色不早,厂里的领导还在大院盼着,书记收起活络的心思,他摇头暗觉遗憾,没能摸出财神爷的喜好。不过运输队的那个年轻司机竟然是孟师长的外甥,吃饭的时候秦先生还频频给他夹菜,显然关系不一般,这他得跟大伙知会一声,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招待所里安静下来,本该安眠的时刻,秦承祖却在房间里踌躇,内心的亏欠让他罕见地体会到了不自信的情绪。
孟海的房间与秦承祖相邻,他竖着耳朵听了半晌都没等到旁边的动静,实在按奈不住,一把推开了房门:“你犹豫啥呢,大山又不傻,你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
不带刻意压制的响亮嗓门清晰地传了出去,秦承祖尚未想好该如何接话,头一抬,恰好和许空山来了个对视。
孟海看看别扭的两父子,换了个位置,叫许空山站进来,再嘭地关上门:“这个药材厂是他——”
“海哥。”秦承祖打断孟海,“我来给大山说吧。”
秦承祖愿意开口当然更好,孟海欣然答应,甚至还贴心地主动找借口离开,让二人单独谈。
书记为秦承祖订几人订的是招待所最高档次的房间,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秦承祖拉开椅子让许空山坐下,提起暖水壶,往翻转的杯子里倒入热水,这种伺候人的活计他做起来不太顺手,热水晃荡,随着蒸汽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