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她是鸽汤三千,只饮一碗。
在她浅浅的笑意里,赵绵泽似是悟到了一些什么,清隽的眉目敛起,未再与她说话。她也像是累了,不再看他,扯过他身后的靠垫来,一点不客气地垫在自己受伤的肩下,那不拿自己当外人,也不拿他当储君的样子,竟是让赵绵泽眉目一热,心情倏地好转。
“你休息一下,到了我唤你。”
夏初七若有似无的“嗯”一声,像是答了,又像是没有回答。与他保持距离,不远不近,似远似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如果她一回京就告诉他,她忘记赵樽了,想要像以前的夏楚一样,好好地与他相处,要嫁与他,无比的心甘情愿,他会相信吗?不会。
只有这样,才是她该有的状态。
闭上眼睛,静默里,她不敢去看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
因为熟悉,所以害怕。
因为陌生,所以也害怕。
尽管身边有无数人,她却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深海浮沉。
辇轿停下来时,她以为到了东宫。
可从打开的帘子看过去,却是东华门外。
“皇太孙殿下!”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只见东华门外,这会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无数的人,而门口齐刷刷跪了一地的男男女女。人群最前面的一个,坐在木质的轮椅上,一张老脸满是激动,声音哽咽,正是“影帝”夏廷德。他身边跪着的人群中,有她认识的夏常和夏衍,还有一些魏国公府的家仆奴婢,看上去像是魏国公府倾巢出动。
夏廷德要做什么?
她提起了警觉,却不曾说话,只见赵绵泽轻轻抬手。
“魏国公身体不适,怎的不在府中静养?这是做什么?”
夏廷德由一名仆从推着,又缓缓向前几步,一脸的感动和欢喜之意,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拱手长声道:“殿下,容老夫腿脚不便,无法行跪拜之礼。”
“无碍,魏国公有事直言。”
“殿下,老夫今日来,是准备亲自接小七回府的。”
赵绵泽眉头微微一沉,似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夏廷德略带喜气地回道:“殿下,小七打从二十三年离府,已整整四年未归。这四年来,老夫一直苦寻无果,寝食难安,只觉愧对大哥的临终托孤。幸而老天开眼,殿下寻得了小七,老夫实在感激不尽,这才领了阖家老小二百余口在此恭候。除了接小七回府之外,也是为了向殿下致谢。”
一席话,他说得饱含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