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以为……陛下如今身子欠安,当修身养性,少动怒,少操劳,少思虑,勿要管那些事情。这才,这才想要劝陛下。”看洪泰帝面色好看了一些,他又温言道,“民间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也是一样,看顾好自个儿的身子骨才是要紧。”
“看来朕得送你一个绰号,崔大善人?”
洪泰帝咳嗽一声,崔英达赶紧跪着过去,递上一张明黄的巾绢。
“陛下,老奴知错了……”
见他如此,洪泰帝的气终是顺了下去,怒其不争地哼一声,瞥着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不必说好听的卖乖了。朕还不了解你?做了一辈子和事佬,到老了还能改得了脾气?起来吧。”
“老奴多谢陛下宽仁。”崔英达躬着身子,赶紧爬起来。
“替朕拿一下肩,这些日子闲着,许是睡多了,僵硬得很。”
“是,陛下。”崔英达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不时观察一下皇帝的表情,见他阖着眼睛,面色平静,终是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吐半个字,只是专心地按捏起来。可殿内沉寂片刻,洪泰帝突地又问:“泽秋院那孩子怎样了?”
崔英达心里“咯噔”一声,听出他语气里似有恼意,赶紧应道:“回陛下,今天小曾子来报,说太孙妃这两日腹痛得紧,皇太孙整日未离床的陪护着,想来虽还未致滑胎,也差不多了。”
洪泰帝仰了仰头,轻轻一哼,“废物!”
“陛下,老奴会看着的,此事说来容易,可为了不让皇太孙起疑,还是小心些好,毕竟皇太孙与陛下的情分更为紧要,万一被皇太孙发现,加上以前的那些事,恐怕他会埋怨陛下啊。”
“崔英达,你老了。”听老太监一直絮叨过不停,洪泰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紧闭着双眼倚在榻上。过了好一会儿,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突地睁开眼来,眉目间有了神采。
“崔英达,朕倒有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省得再添麻烦。”
两日后的晌午饭后,赵梓月领着青藤过来了。
应夏初七的要求,她还顺便领来了丫丫小公主。
是知道他要过来,楚茨殿里一大早就忙活开了。晴岚在窗前支了一张花梨木的小方案几,她两个在边上的长椅对坐了,丫头们就忙活开来,小孩子喜欢的瓜果茶水,摆了满满一桌子,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那一日在柔仪殿的短暂相见,夏初七与赵梓月都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如今二人再见面,说起来却像是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相看执手,想到离世的赵樽,竟是不约而同眸有涩意。
时光真是一把杀猪刀。
那个时候的赵梓月,十四岁的刁蛮小公主。
那个时候的夏初七,不知愁烦的热血女子。
气氛凝滞了片刻,夏初七轻轻一笑,与赵梓月相视一眼,把在殿里侍候的一干丫头和太监们都屏退了,只剩她二人时,她伸手接过赵梓月怀里的丫丫。
“梓月,你瘦了。”
听了她轻松的语气,赵梓月亦是弯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