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瑶淡淡笑着说着。
“那我就将她们给打出去,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便打一双。”
雏云闷着脸说着,说完,见宁瑶瑶竟还在笑,便道:“您还笑得出来。”顿了顿,只将嘴一抿,沉吟良久,憋出一句:“您好歹也是个侯府嫡女。”
只是,这话说出来,连雏云都没有多少底气。
好端端的一个嫡女,被侯府送到这山高皇帝远的乡野之地,再也没有过问过了,算个哪门子的嫡女?
雏云还记得,她随姑娘刚来吴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姑娘身份高贵,又从京城而来,模样穿戴跟个菩萨座下的小仙童似的,颇得府里几位表小姐们的喜爱羡慕,那时,与姑娘年龄相仿的惠姑娘,佩姑娘对姑娘争相讨好,一个个以抢着与她睡为荣,谁能跟姑娘说上一句话,便要回屋炫耀好几日。
可后来随着京城那头的不闻不问,随着吴家大老爷的渐渐高升,随着长辈们言语间的微词,吴家的几位表姑娘们对姑娘的态度便渐渐变得意味不明了起来。
起先还争相讨好,后来便渐渐平视,当府里寻常姐妹相待,再后来,慢慢开始嘲讽奚落,直至明晃晃的欺负。
雏云记得有一回姑娘被府里的几个小姐们相邀一同玩捉迷藏的游戏,以前都是姑娘往哪儿躲,她们所有人都随着姑娘往一处躲,连捉迷藏都黏着姑娘,那次,眼看快要到用晚膳了,雏云久不见姑娘回来,便捉急去寻,左右探寻不到,后挨个到各个表姑娘屋子去询问,结果所得结果全是语句不详:早就散了,瑶瑶去哪儿贪玩了罢,呀,该不会还躲在哪儿睡着了忘了回罢。
后来雏云跑到后院园子里着急去寻,左右寻不到,最终听到枯井里有些动静,便朝着枯井一探,才见井口绑了根绳子,将一木桶扔进了枯井里,七岁的姑娘正缩坐在木桶里飘在恶臭的枯井里,还在傻傻等着她们来寻呢,诸不知所有人全都回去用大饭了。
后来才知,姑娘是被惠姐儿哄骗进去的。
自那以后,雏云对府里的几个表姑娘是厌恶至极。
那日姑娘回去大病一场,便渐渐不再寻她们玩儿了,从此成了两路人。
“咚咚咚,咚咚咚!”
屋门被敲得响彻。
“表姐,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么?果然还是同从前一般悠闲呢。”
“不过太太今儿个过来给祖母收拾东西,有些个东西要跟你核对一下,你要不还是先起来一下罢,大不了,一会儿太太去了你再睡也不迟。”
外头,大房庶出的曼姐儿忽而在外头敲门唤着。
她话一落,没一会儿,便见从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咳嗽声,咳嗽声久不停歇,好半晌后,才听到里头传来一道虚弱轻柔的声音道:“马上就来了。”
约莫半刻钟后,宁瑶瑶身着一身淡衣素服,外披着一件薄袄儿,一边轻咳一边由婢女雏云扶了出来,出来时,只见外间的厅子里坐满了人。
只见上首四十出头的妇人是大房的太太秦氏,秦氏左边是二房太太姜氏,秦氏右侧分别坐着大房嫡姐惠姐儿,嫡出次女佩姐儿以及庶出的曼姐儿。
宁瑶瑶一出来,所有人全部齐齐看向她。
只见出来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因在孝里,她一身白衣素服,全身清冷寡淡,脸上未施脂粉,一张脸素面朝天,就连头上都未佩戴任何发饰,只用根简单的银簪将一头乌青长发略微绾起。
然而尽管如此,却在她露面的那一刻,只见整个屋子陡然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女孩儿面如白玉,眉如翠山远黛,眼如秋水含波,初看,只见她微微垂目,只觉生得仙秀出尘,极为明艳,乃大开大合,流光溢彩,明月生辉的面相,可待她走出来后,微微抬眼看来时,便令人目光瘫痴,呼吸微顿。
只见她生了一双极为狭长的狐狸眼,眼角尖尖,眼尾狭长入鬓,目光婉转流盼间,不经意间抬眼看来时,只觉得那双眼如同狐狸显世,竟会说话似的,说的还全是些蛊惑人心的莺莺燕燕,令人轻易失魂失魄,只觉得面带妖气,有魅惑众生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