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佛家称呼她为“檀越”,也不是有时情急之下忘却距离隔阂的“君师”,而是连名带姓地叫。
他以前也曾这么叫过她。
第一世她利用与他交好的便利,自佛寺中偷取了佛家舍利子,后来被他念经似的缠得受不了,于是与他打赌。
让他若输了便允她一件佛家至宝,那时,他一脸严肃不赞同地喊她名字时,便是这样没有了佛家与凡尘的距离,蕴着情绪连名带姓喊她。
“……记得。”
她看了他一眼,点头。
澄泓已将老方丈托付给了其它弟子照顾,十几名僧人青衣磊落,以格挡的站姿护在他周围。
青牛鬼看向澄泓,碧玺浩瀚的眼睛星罗密布,如布棋一般飞速排序布列,不知道他究竟从中看到了什么,他随之一震。
微顿片刻,青牛鬼整改神情,便发令让一众鬼怪为他让开了位置。
澄泓原地盘腿,席地打座。
佛性的光辉映照在他周身,一朵墨画晕染的青莲自身下将他托起,梵唱,清风,幽竹,明月,他彷似翩跹零花,自那红尘沾红颜,款动了涟漪,慢慢而来。
“当初贫僧不肯允你,如今,你还要吗?”
顾君师好似被什么冲击了一瞬,表情有片刻凝滞。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他,然后好像有一股气堵在了喉间,她缓慢吐息道:“澄泓,我不要了。”
“可是,我输了啊。”
他朝她笑了笑,半是伤怀半是欢愉:“输了,就该认赌服输。”
顾君师静静地听着,内心却翻江倒海起来。
他口中的“输”,她认为不会是当初的那一场打赌,但这件“佛家至宝”,她却了然肯定是什么。
他凝望着她的面容轮廓,莲影送盼,人未醒,痴心加冕,莲梦垂青花自醒,簇新花梦一片。
他以往很少笑的,端正威严,内敛禅心,但就方才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对着顾君师连笑三次了。
有一腔花落平淡的温柔。
有凉风吹醒隔夜梦的感怀。
最后,相遇红尘,我愿天遂其愿的祝福。
他身上的金光如火炬越烧越亮,天上一个太阳,云中一个太阳,直晃得人眼睛模糊不清,仿佛之间似能看见两道身影在澄泓的身上重叠在一起。
魔神这头也稍偏过了眼,重瞳映射着不灭的佛光,似被其过于滚烫给灼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