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殿宇的宫人都轻手轻脚,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的。
霍皇后同会稽公主正在后殿,俩人甫一进来便听到霍皇后愠怒的声音:“让你说是谁你都张不开口?事你都已经做了,还怕什么丢人!”
宫人引着南阳去了后殿,萧神爱却被拦了下来。杜女官上前请她去偏殿稍坐,轻声道:“郡主还是小娘子,这会实在不该进来的。只是公主既已将郡主带进来了,郡主便去偏殿稍歇息一会可好?奴婢去取些糕点过来,郡主用过朝食了吗?”
偏殿并无旁人,愈发显得宽敞僻静。萧神爱在一张软垫上坐了。不多时,宫侍端来的点心茶水就摆满了面前食案。
承香殿虽大,但这会到底人少,空旷得很。她时不时能听到霍皇后的高声怒斥和会稽细细的哭声,其中偶尔夹杂南阳劝架的声音。
“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配知道女儿跟谁搅和了?驸马在北庭驻守,你……你让他心里如何想?你让孩子们如何想?”缠磨许久,霍皇后的耐心告罄,声音逐渐转为冰冷,“你只告诉我,奸夫是谁。”
会稽只是哭,手中一条绿绸绢帕已经湿透了,抿着唇不断摇头,身子一抽一抽的,不住喊着:“阿娘,阿娘……”
霍皇后将头扭到一边,并不想搭理她,南阳急道:“五娘,你快说呀……别让阿娘着急了。”
“你赶紧将外面那些人都断了!”霍皇后气急败坏地说了句。她隐约听人说过,会稽和自个侄儿似乎有点什么。
之前她想着这事不知真假,会稽年纪也不小了,便没去插手,只隐晦的提点过几句,却没想到她这次能闹这么大。
霍皇后容色淡淡,冷声问:“是不是霍旻?”
霍旻是霍皇后二哥的独子,因其父亲早早亡故,在一众侄子侄孙里头霍皇后最是偏疼他。
因为皇后的格外宠信,出入宫禁极为自由,就连皇子公主对上他,都要客气三分。
会稽垂首低眸,没动静。
“好了,你既不愿说就罢了,我待会让人给你熬药。”霍皇后脸上浮现疲色,显然是没精力再继续纠缠下去。
“不!阿娘!”会稽瞬间慌了神,扑上来拽住霍皇后衣袖,抽噎道,“阿娘,这孩子是表哥的。”
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然瞒不下去,会稽只得和盘托出。
她哭得撕心裂肺,霍皇后却是听得怒火中烧。良久,她摆了摆手:“命妇们还在外头候着,我且没空管你。”她遣了女官去备药材,招呼南阳同她一块儿出去,叮嘱道,“先别跟你们父亲说。”
杜女官选的点心都很和萧神爱的胃口,尤其是那道笋蕨馄饨,更是吃了满满一碗。
连杜女官都吃了一惊,不由得笑道:“郡主今日胃口可真好。”趁着霍皇后还未出来,她小声说,“今日晚膳有山煮羊,郡主喜欢的。”
命妇们朝见后的筵席上,霍皇后开始赏赐众人束帛。萧神爱得了十几匹颜色鲜亮的纱、绮和罗,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开始盘算着制成什么衣饰。
周围都是妇人,担心她一个小娘子坐在中间不习惯,南阳特意叫了萧真真过来作陪。萧真真十岁就被册封为阳夏县主,这样的朝见和筵席已经参加了许多次,比萧神爱要熟悉许多。
萧真真是家中长女,经常要照顾和管教下面的妹妹,今日得了南阳嘱咐,照顾起萧神爱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俩人趁着上首的大人不注意,偷偷喝了盏梅子酒,正当俩人喝得双颊晕粉时,萧真真拿出一个小木盒,温声说:“这是五娘给你的赔礼。她说那日的事越想越懊悔,实在是过意不去,特意将自己的爱物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