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

“屋里燃过其他熏香?”她侧首看了眼浮碧。

温娘闻多了浓香易昏昏欲睡,所以凤兮宫燃香多是甘松香这类清香怡人的熏香,或是干脆不用香,而是摆频婆果、香柚,甚至是柑橘皮,这类能满室清淡果香的东西。

她宫里的人都了解她素不喜馥郁浓香,不至于犯这种错误才对。

浮碧撇了一眼温娘,心知瞒不下去,也没有想过隐瞒:“是、是沁阳做主给换成都梁香了。”

我记得我从不用都梁香。

“内务府送来的。”娘娘不喜都梁香那股子扑鼻味道,哪怕知道皇上喜爱此香,也没想为了迎合皇上燃此香,更不会利用掌管宫务之便让内务府送来,所以按理说凤兮宫确实是没有这香的。

但是内务府那群人为了讨好上面的人用尽手段,就算娘娘不开口他们也会送来,所以凤兮宫还是有都梁香,而且因着没有动过,如今还多得是,沁阳竟然翻出来了给点上了。

她瞧见叫赶紧灭了,祛散屋里的味道,只不过没想到都梁香散出来持久不消,到现在还没有干净。

温娘都要被沁阳给气笑了,“浮碧,你与沁阳是不同的。”

这是温娘第一回这么直白的把她和沁阳划分开,沁阳是真的失了娘娘的心了,浮碧心里顿时跳如擂鼓。

她跪下朝温娘磕头,“娘娘,奴婢七岁被家人卖进温家,此后每年他们以我年幼、日后替我赎身为由,借口替我保管钱财,月例每个月初被他们提前预支领回去。”

“直到奴婢十五岁那年,到了温夫人跟前伺候,在府里有了几分脸面,管事可能是不愿得罪奴婢,月例开始主动交给奴婢,平常奴婢还能得些许额外的赏赐,那些银子都被奴婢攒了起来。又过了两三年,他们见从奴婢身上要不到银子,就动了替奴婢赎身的念头,但他们不是真心想接我回家,而是准备让奴婢嫁给已年逾六十岁的老富绅为妾。”

有些官家出身的奴婢,相貌身段不俗,又因着常年在主子面前伺候,识得几个字,规矩谈吐比小门小户的姑娘还要好,凭借这几点确实能嫁的好,甚至稍微富裕点的人家,会把女儿送到大户人家姑娘身边伺候几年,再接回来找个好人家嫁人。

浮碧面色如常的提起这事,决定说出来就不怕温娘笑话,她继续道:“如果能嫁做正妻或是续弦,进门做当家娘子,哪怕对方年龄是三十多四多十岁,奴婢都不会抗拒。最终这事闹到温夫人面前,他们死活要带奴婢回去,温夫人不想为奴婢多花心思,听他们说给奴婢安排了门亲事,连打探都没有打探,就让奴婢跟他们走,还说年纪大的会疼人。就是这时候您到了温家,我主动跟温夫人要求伺候您,才免去被嫁人的命运。”

她从父母亲人身上看到的是利欲熏心,是想尽办法压榨她,卖了她一次不够,还准备卖她第二次。至于温夫人这位旧主,当初不是不知道她嫁人后会有何遭遇,只是不想她不值得自己出手,所以宁可把她推出去,她对温夫人这位旧主也没有多少情分在。

浮碧主动把身世交代得清楚,不惜剖白自己的经历,就是想说她在宫外没挂念的人,也不用担心被温家人牵制。

温娘挑了挑眉头,总算是开窍了。

上次单留她与沁阳说的那番话似乎起了点用处,还明白她没能尽心用她们是因为她们出自温家,她怕她们在温家有软肋,到时候会毫不犹豫的背刺她。

温娘从来不是有安全感的人,只有在李承胤身边才能稍许安心,可是因为他现在的反复无常,让她连最后的安心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