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果真?”太子妃陈氏,忽然推开身后帮她捶腰的侍女,问面前的出去打听消息的侍女秋兰。
“奴婢确定没有看错,瑰阳公主和皇太孙一同去了乾清宫。”秋兰坚定地回道。
陈氏若有所思地靠回软塌:“莫非真定了西宁侯府的六姑娘?”
“殿下若不放心,何不等到晚上问问太子呢?”秋兰低声说。
太子和皇太孙不对付,半点儿都不愿提及皇太孙,陈氏心中厌恶太子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这般脾气,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表面上,陈氏轻笑一声,柔柔地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若不是前些年太孙出了事,他早该成婚了,等太孙妃入了宫,我也能卸下肩上的重担,歇息歇息了。好了,你下去吧!”
陈氏对着按摩的使女说道。
殿内只剩下陈氏和秋兰,秋兰上前替方才的侍女继续按摩:“好在西宁侯府官职最高的姜大爷不过是个四品谏议大夫,成不了威胁,咱们二殿下有舅爷陈相公护着,不必惧怕皇太孙。”
这话陈氏虽然听得高兴,但她心底清楚陈家根基浅,全是靠她兄长一人撑着:“西宁侯府还有个明州刺史,和一个任期将满的四品外官,虽都不是权臣,但西宁侯府盘踞汴京百年,他们这些勋爵之家姻亲关系复杂,也不容小觑。”
可是这样的家世在汴京城也着实不太显眼,陆修元究竟是看中了西宁侯府哪个地方,陈氏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是如外头所说的,西宁侯府的六姑娘是个容貌绝色的,这才被瑰阳公主和陆修元看中了?
不,不,不,陈氏摇头,陆修元看着温润淡泊,但绝不会是这样的人,要不然他就不会回来了,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陈氏道:“再去查查姜六姑娘。”
秋兰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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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无闻的西宁侯府六姑娘有望成为皇太孙妃的消息如同野火一般,瞬间席卷了汴京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汴京城的那些夫人姑娘们和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想尽法子打听起这位六姑娘究竟有何能耐。
姜杏之出门少,但也参加过几次宴会,忽然间不知道从那个府里开始传出流言,西宁侯府的六姑娘有沉鱼落雁之姿,柔美多情,性格温柔,夸得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娥一般。
又有人打听到,姜六姑娘自幼跟随外祖父母在扬州长大,而她的外祖父竟然就是才名远扬的贺居云老先生。既如此,姜六姑娘定也是个有咏絮之才的女子。
一时什么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的词儿全往姜六姑娘身上堆去。
姜杏之红着脸,捂住耳朵,她自己都听不下去这些话了。
精致的小脸皱巴巴的,很是忧愁:“我哪里像别人说的那样?若是见到我真实的样子,大家该失望了,说不定还要骂我骗人哩!”
这话阿渔可不喜欢听了:“在我们眼里姑娘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反正她没有见过比她们姑娘还要漂亮的女子。
香净和初一十五附和地点头。
香净认真地说:“姑娘别忧心了,这就好比我吃杏子,初一喜欢吃梨子,我说杏子是世上最好吃的果子,初一也无法反驳,这不过是每个人的喜好不同罢了!再说杏子本来就好吃。”姜杏之走出去,谁不夸她容貌出色。
“嗯!不过我也喜欢吃杏子。”初一看着姜杏之严肃地道。
十五和阿渔齐声道:“我也是!”
姜杏之被她们说得脸色发烫,呐呐地说:“你们的心本就是偏着我的,所以你们的话是不可以相信的,而且我的画不过是半吊子的水平,怎的,怎的……”
怎的吹出了那样羞死人的话,说什么比之前朝的金大家也是不差的,姜杏之听完尴尬得脚趾头蜷缩,只想两眼一黑,找个洞钻进去。
“这姑娘更不用担心了,前些日子你送给瑰阳公主的那幅观音图,被公主制成了屏风摆在公主府的宴会厅内,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夸赞的,都说你有咱们贺老先生的遗风余韵呢!”阿渔扬声说。
“而且若是别人知道最近文锦斋卖得最火热的绘本《花草集》的作者禾安先生便是姑娘,谁还能说出姑娘是名不副实的话来!”
才女才不会画这样的画,姜杏之低头瞥了一眼她面前书案上刚刚干透的画儿,这幅画她还算满意,只是若被人知道她画了这样“伤风败俗”的画,可还能夸她夸得出口?
姜杏之一手挡住画上男子的重点部位,羞红着脸,慢慢地将画卷起来,绑上辨别其他画的暗黄色系带,放进卷缸,打散缸中的画卷,深吸一口气,如今道长都帮她搭起高架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姜杏之攥紧小拳头。
她便接受了这个既貌美又有才华的美名吧!
姜杏之黛眉微扬,偷笑一声,揉揉面颊,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姜杏之带着笑,小声念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姑娘,公主府又送东西来了,里面还有一卷皇太孙殿下的亲笔所写的经书。”院门口传来送信婆子的声音。
汴京城流言纷扰,除了因为百姓们的好奇心,还有事件另一位主人公的推波助澜。
原本那些贵夫人们一开始只以为是瑰阳公主和西宁侯府剃头挑子一头热,后来转念一想若没有皇太孙的首肯,公主岂会这么重视姜六姑娘,每日不仅接去游玩,还时不时送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