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中带回甘,味道深远,滋味丰富啊。”
“嗯。”
侯爷把自己的筷子伸入盆里,夹出了一块白嫩的鱼肉,同时道:
“你刚刚夹是腌菜。”
“…………”郑凡。
所以,
这是一盆酸菜鱼么?
郑凡刚刚真没从卖相上看出来自己吃的是酸菜,可以说,自打自己醒来后,平日里的饮食早就被四娘他们改进过了,对这个世界的本地饮食风俗,其实没太多的经验。
刚刚那酸菜,也太黑了一点吧?
郑凡用筷子马上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这味道,
不是河里的鱼,应该是海里的鱼。
只不过郑凡上辈子小时候吃海鲜过敏过,所以对海鲜这类的食材,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也因此,也分辨不出这鱼肉到底是哪种海鲜。
“味道如何?”
“很不错。”
“看起来,你不是很喜欢。”
“这种东西,还是早上捕出最迟晚上入菜,滋味才最得鲜美。”
“是,送礼的人说,这东西从乾国运到这里来,足足走了一个月,只不过一直用冰镇着。据说,乾国的南方,是一片汪洋大海,海边的人,可以捕鱼为生。
可惜,我大燕的北方,是荒漠,我燕人,总不能靠吃沙子为生。”
“侯爷,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燕人也能享用这道美味。”
靖南侯拿起身边的杯子,也不知道里面是茶还是酒,喝了一口,
道:
“从海边打捞再运来,代价昂贵,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
“卑职的意思是,到那时,原本今日在海边捕鱼而食的乾人,将变成燕人。”
“呵呵呵……”
靖南侯伸手指了指郑凡,
“你这张嘴,倒是挺能说话,当守备可惜了。”
“侯爷谬赞。”
这是要给自己升官了?
“我可以给魏忠河修书一份,你可以去投奔他,日后,说不得也能贵不可言。”
魏忠河三个字,让郑凡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魏忠贤。
郑凡没再急着高兴,而是问道:
“侯爷,卑职孤陋寡闻,不知这位魏忠河魏大人,是何许人也?”
“我大燕司礼监掌印。”
“…………”郑凡。
“本侯吃好了,你吃你的。”
“是。”
郑凡没客气,用勺子浇了一些酸菜鱼汤泡饭,然后就着其他菜很快将碗里的饭都吃掉了。
边上站着的杜鹃走上前要帮郑凡添饭。
“不用了,我吃饱了。”
“当兵吃粮,不管什么时候,得把自己肚子吃饱,肚子饱了,才是里子。”靖南侯说道。
“侯爷说的是,但卑职真的吃饱了,卑职身上有伤。”
“哦,也是,本侯差点忘了。”
“侯爷,茶水已经备好了。”杜鹃说道。
靖南侯起身,“你随我来。”
郑凡跟着靖南侯走入了里间,里面像是书房,不过,有一个挂衣服的架子让郑凡愣了一下。
架子上挂着的衣服给人一种贵气逼人的感觉,上面绣着的像是龙又像是蟒蛇。
“杨太尉不光送了鱼来,还送了一件王袍,说是根据他乾国王爷的朝服再加上我燕地风土人情改出来的,还有一封加盖了他三遍都督大印的官文,直呼本侯为靖南王殿下。”
“我听说,那位杨太尉是个太监?”
靖南侯点点头,走到桌案后面坐了下来,道:
“确实是个阉人,常人皆以为他是幸进出身,靠着杨氏三姐妹获得乾皇恩宠博取上位,其实不然,能做到乾国三边都督的位置,莫说是一个阉人,就是一头猪,它也不会寻常。”
郑凡忽然想到了一个多月前梁程在阵前说的,哪怕靖南军的统帅位置上坐着是一头猪,打不赢乾国边军的概率都很低。
忍住,不能笑。
“侯爷,这阉货是在挑拨离间。”
“是在挑拨离间,不过你可知,他在三边都督的位置上已经坐不了多久了,却在这时还在做着这些事,说是阉人,但乾国满朝文武,本侯认为,能比得上这个阉人的,真不多。”
当官的为什么都喜欢面子工程?因为可以快速出政绩,而那种勤勤恳恳做基础默默投入的往往很少有人愿意干,等自己调令一下,拍拍屁股就走,何必便宜继任者?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儿,愿意做的人还真不多。
侯爷端起了茶杯,继续道:
“那一日阵前,他说的话和不战的举措传回乾国上京后,乾国朝野哗然,弹劾他怯懦畏战辱没国格的奏章都已经堆满了乾国皇帝的御书房。
这杨太尉,快被调走了。”
郑凡一时有些摸不清楚靖南侯话语里的意思,但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日自己和瞎子北说的话,瞎子北最后说,靖南侯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只能靠主上你自己去赌了。
深吸一口气,
郑凡清楚,打自己进屋,又是一起吃饭又是毫不遮掩地把这件明显违禁的王袍给自己看,这必然是靖南侯的一种安排。
机会,就已经摆在自己面前了,就看自己能不能赌对,搭上这班车了。
“卑职恭喜侯爷!”
“何喜之有?”
“若是这杨太尉调走了,下一任的乾国三边都督定然不敢再步其后尘,若是侯爷对其用兵,他断然不会像那位杨太尉一般退避于堡寨城池之中避而不战,甚至会主动求战,到那时,我大燕铁骑就有机会了!”
靖南侯深深地看了郑凡一眼,
没对刚刚郑凡的话发表意见,
而是指了指郑凡,
道:
“翠柳堡的事你交接一下,选你一个手下代领守备之职。
七日后是皇后娘娘寿辰,你,入本侯亲兵卫,
随本侯一道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