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目光扫向了魏忠河,魏忠河马上掌嘴,两声嘴巴,抽得不响,但魏忠河却马上跪伏了下来,
“奴才失言,请陛下责罚。”
其实,这并非是指魏忠河说错了什么,因为魏忠河说的没错,李梁亭确实是在郑凡说完攻乾方略后就开始教郑凡如何烤好一只羊腿。
但错就错在魏忠河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点对于李梁亭的不屑,轻如蝉翼,却被燕皇捕捉到了。
每个地方,都有地域歧视,也有职业歧视,这是人之本性,改不了的。
阉人其实是属于职业歧视的底端,近乎是最底端,哪怕是红帐子里的龟公,万一真要直起来,也并非不可能。
燕皇的目光落在魏忠河的身上,
魏忠河后背已然冷汗淋漓。
但你要说魏忠河是在对李梁亭北蛮子的出身在歧视,那你也就太小看这位大燕司礼监掌印了。
其实,他是在试探,在试探燕皇对镇北侯的真实心意,身为奴才,你得看主子的心意行事,这是他的生活本能,浸润到骨子里的习惯。
但很显然,陛下对镇北侯的感情,已经敏感到了这种地步了。
“起来吧,再有下次,就提前去给朕守陵等朕来吧。”
“陛下,老奴不敢。”
魏忠河慢慢地站起身。
“凉亭虽说是在说烤羊腿,但那也是在变相地说郑凡之方略说得很对。
为将者,眼里,只有如何击败面前的敌人,如何拿下眼前的城池,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在朕看来,千将易得,一帅难求。
若是朕再告诉你,郑凡所言之方略,与朕当年和凉亭无镜所议之策近乎一般无二,你这老阉货做何感想?”
“老奴恭喜陛下再得一大材,为陛下贺,为大燕贺!”
就像是烤羊腿,
要考虑羊在被宰杀前喂的是什么材料,要考虑木炭,要考虑香料等等,一如真正的镇守一方的大员或者是攻略一方的帅才,所需思虑的,不仅仅是眼前一战或者是眼前一城的得失,而是要考虑政治、经济、文化、对方以及己方朝堂上的种种变化。
这种东西,叫格局。
让李梁亭以及燕皇所欣赏的,正是郑凡在他方略中所展现出的那种格局。
当然了,燕皇和镇北侯不知道的是,郑凡身后到底站着多少人才,牛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郑凡那就是被七个小矮人抬着。
“蒋家,是在刑徒册上还是在灭门册上?”
“回陛下,在刑徒册上。”
“上灭门册。”
“奴才遵旨。”
“对了,成玦是不是在城外建了一座庙?”
“是的陛下,是一座土地庙,但后头却供着闵家的牌位,还有,闵妃娘娘。”
“唉,可怜成玦这孩子了。”
魏忠河站在边上,没敢说话。
少顷,
燕皇开口道:
“推了吧。”
………
“吃饱了么?”
“回侯爷的话,卑职吃饱了。”
“怎么就吃那么点儿?”
“卑职实在是不习惯大早上地吃得这般油腻。”
“那是因为平日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从军之前,家里是做小生意的,倒是不缺吃穿用度。”
“本侯如果说羡慕你,你信不?”
“信的。”
“哦?”
“因为侯府里的饭食,是真的难吃。”
“唉啊,确实是难吃啊,你知道么,本侯以前就盼着有机会进京啊,小时候进京就能抢陛下的鸡腿了。”
“…………”郑凡。
这里毕竟是皇宫,你镇北侯能讲燕皇以前的糗事儿,但郑凡清楚,自己应和不得。
镇北侯在前面走着,郑凡在后面跟着。
郑凡手中,还抱着一大堆先前镇北侯的烧烤工具,镇北侯是个实在人,跑御花园烤羊腿还自带工具来的,而且还不忘带走。
过一处亭门时,郑凡感觉一块烧烤架马上要掉,就对站在亭门两侧的一名宫中侍卫道:
“兄弟,帮我提一下。”
那名侍卫马上伸手帮忙,刚接过去一个架子,郑凡就看见后头跑来了两名甲士。
一人捂住这名侍卫的嘴,另一人的刀口架在了这名侍卫的脖颈位置。
郑凡愣了一下,
那俩甲士对郑凡笑了笑,
郑凡也笑了笑,
知道对方似乎是不想让鲜血溅洒在自己身上,也是好意。
郑凡后退了两步,
“噗!”
刀口划过了这位热心侍卫的脖颈。
一名甲士将那名侍卫先前帮郑凡拿的烤架给接过来,对郑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