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人在前,霍家人在后,甚至,还自动列着队,虽然没走出正步,但至少看上去秩序井然。
他们的家眷都被朝廷控制着,他们只有靠军功来为家人获得自由,所以,逃跑的概率不大。
因为他们还有牵绊,因为他们还有希望。
就算他们要逃,逃哪儿去?
往燕国内地逃?那不是找死么,先说能不能过银浪郡靖南军这一关,再说内地里还有一个来自北封郡的老汉儿拿着锄头在那里掘他们的根儿呢。
往南面逃?
若是换做平时,倒不是不可以,但这些刑徒不傻,他们出身自门阀,自然不是愚蠢老百姓,他们当然清楚皇帝陛下将他们发配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的。
先不说哪怕舍了家眷图自己一个自由,逃去乾国,然后没多久,燕国大军又打了过来,那自己还逃个屁啊?
其实,还是因为他们心里也清楚,他们心里也有着身为燕人的一抹骄傲,或者叫……自信吧,倒不是说在家破之后还对皇帝对这个国家有多少归属感,那真是扯淡了,但有一件事,他们是信的,那就是镇北军都从北封郡被调出来了,注定要南下打乾国的,这乾国人……吃得住?
当然,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
尤其是左继迁的长相,许是因为郑凡受老版《三国》影响太大,总觉得左继迁有点可能那啥的样子。
但郑凡也不担忧,反正自己都能察觉出一些,那瞎子北自然也能察觉出来。
不过,郑凡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
一醒来,就在大燕的土地上,开局在这里,见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后,总是会有一点感情的,外加燕国虽然被其他三国蔑称为燕蛮子,但燕国确实是和自己熟悉的历史上的辽金元清不一样,你可以说它没那么有文化,但他真的没那么野蛮,至少郑凡,是能够代入进去的。
但现在,随着马踏门阀的开始,弥漫在这个国家身上野蛮和原始气息,开始越来越浓郁了。
“你猜,主上现在在想什么?”阿铭对四娘说道。
“在矫情,就像是诗人走在边塞,总会有无数的愁绪。”
“那下面是不是得写诗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主上会背的诗,我们也都会背,他抄不出快感来。”
“也是。”
“其实,主上也真可怜啊,在家里时,被你们蹂躏撺掇,去京城一趟,又被靖南侯教育了。”
“你呢,又习惯性地把自己摘出去了。”
“至少,我能给主上带来身心上的些许慰藉,你能么?”
“………”阿铭。
“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是我们醒来是在乾国,会不会要好一些?”
阿铭听到四娘这话,笑了,
道:
“抄抄诗词,画画……主上应该也不差,装装文人雅士,实在不行,去考科举,慢慢来,至少能够左手烟花三月右手乌纱官帽。”
“是啊,那样子的日子,也能闲趣不少,我也能在下杭去专心养养瘦马。”
“然后主上闯出名声来后,一边在朝堂往上走一边赚银子,然后练一支新军。”
“嗯,是这个节奏。”
“然后,主上带着全大乾的希望率军北伐,在这里,在这边境线上,碰到了镇北侯和靖南侯,碰上了眼下的大燕?”
“嘶………”
四娘忽然感觉,那画面,太美,美得让人窒息,然后就没然后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是悲剧,但大概没谁希望自己人生的终点是一场悲剧。”
“也是。”
四娘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有件事,我有些疑惑。”
“说。”
“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主上每晚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经历了那场家庭教育后,虽然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但主上的情绪波动还是比较大的,难免会没那种兴致和心情吧?”
阿铭这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在分析。
“呼,这个道理,我懂。”
“是的,你应该懂。”
“但,你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
“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虽然一直在忙着给田家人收尸立坟,但空余的时间,还是挺多的。”
“嗯,然后呢?”
“主上射你了没有?”
“…………”阿铭。
阿铭的目光忽然一凝。
“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明白了。”
阿铭作势就要策马追上前面的郑凡却被身边的四娘一把攥住了缰绳,
“你要去做什么?”
“关心一下主上的身体和心情,陪主上多聊聊天,尽一个当属下的本分。”
“先别急。”
“你不急?”
“我也急,但还是要等等。”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主上这次是故意在……防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