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绪宣泄,有些过于用力了,也太过丰富了。
梁国鸿则有些生硬道:
“许大人说笑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该添点儿红时,它就得添点儿红,想躲也躲不掉的,再说了,不管如何,某至少还有一条命在,比起那些已经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儿郎们,某实在是幸运太多了。”
许文祖则反驳道:“我虽说没怎么亲自带兵冲锋过,但也清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南望城那儿新征募的良家子已经不少了,总得要有资深宿将带着才行,你且先下去养伤,顺带练练新兵。”
“啥,你让我撇下兵马去南望城?”
“你现在还能带兵打仗么?再说了,那些良家子也需要人带带。”
“呵,新兵蛋子顶个什么用,虽说我大燕武风盛行,大燕儿郎近乎人人都会骑马,但真要说拉出来就能成军,你我也都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
许大人,我不想要什么良家子,我只想要我的兵,想要我的那些从虎威郡一路带来的兵!”
身边正在治疗箭伤的郭同思伸手轻轻拽了一下梁国鸿,示意当着将士们的面,要是自己这些总兵先内讧了这叫什么事儿呢?
许文祖笑了,道:“我知,我知。”
郭同思则开口道:“许大人,这仗,真的不能这么打下去了,咱们这些总兵加起来,也就这些人马,虽说比不得镇北靖南二军精锐,但放眼四国,也算是一流的骑兵了,就这般和乾国人硬碰硬地打,真的太亏了!”
这般猛打猛冲,虽然连续几次交锋,燕人都赢了,败退的都是乾人,但自身的损失也很大,且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梁国鸿也接话道:
“许大人,就算是想下手,也切莫这般急切才是。”
这话一出,
不仅仅是郭同思还有身边的另外三个总兵也都面色一变。
实在是梁国鸿这话委实太过诛心了,
这近乎是指着许文祖的鼻子说,你就算想要削减我们的实力,好让你能坐稳银浪郡第一把交椅,也不该这般操之过急,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许文祖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继续笑呵呵地道:
“可千万不能这般说,我许文祖平素的为人相信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平日里,大家关起门来算计来算计去,我许文祖比你们都会算计,我长得胖,也饿得快,自然也就吃得多一些;
但现在咱们面对的是乾人,这兄弟在家里打架但出了门后,还是得站在一起共御外辱才是,这点道理,我许文祖还是拎得清的。
本来呢,我麾下最能打的一支,你们也晓得的,是翠柳堡的那支人马,不是被靖南侯调着一起南下了么,但我这儿还有个几千骑的家底子,这样,我一个人都不保留,直接成编制地交给两位兄弟手里去。”
许文祖这话说得,让梁国鸿都有些始料未及,下意识地问道:
“当真?”
“千真万确!”
许文祖似乎是蹲着太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冻土上,一边扯着自己的衣领子一边继续道:
“你们也瞧见了,我这般胖,那头貔兽驮着我都费劲,就别说带兵冲锋了,以前,虽然并非没见过阵仗,但也都是在北封郡那一块围剿围剿马匪或者和蛮族小部落动动手,这种大场面,我也没真正操持过,所以,还得仰仗着诸位。
我麾下的兵马,你们大可分了去,后续从军的良家子,也尽管挑好的先给你们送去。
送出去的这些兵马,我也不回再要过来,这些话,我今儿个就当着你们的面说了,你们总不会担心我日后还会反悔吧?”
梁国鸿的面色有些疑惑,问道:
“许大人,您这是为何?”
大家都是军头子出身,好不容易熬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清楚麾下兵马的重要性,许文祖这直接将家底子都送人了,这般做派,当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嘿,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分你的我的了,在乾人眼里,咱们可都是燕人。”
许文祖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着东边,
道:
“不瞒大家说,东边晋国那边,已经开战了,据说来势不小,晋国两大氏族,赫连家和闻人家,可都是家族底蕴尽出,具体多少兵马不知道,但东边可是有五万靖南军后营加上十万禁军还有那些郡兵防御,却依旧打得很是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