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冲入了雪海关!
是的,没错,直接冲入了雪海关。
先前薛三探查回来,很笃定地说,没问题了。
梁程也打了包票,觉得拿下这座城,没什么悬念。
事实,也的确如此。
雪海关,其西侧,承接天断山脉一路向东延伸出来的分支,其东侧,则是汪洋。
晋地人常说的雪海关,指的确实是这座雄关,但实际上,真正的军事大家所看重的,则是依托着雪海关为中心,加之东西两侧绵延起来数十里的燧堡群。
是它,数百年来,锁住了野人南下的渴望。
而盛乐军此时要冲击的,正是雪海关本身。
大概上,其呈现出的是一个“回”字形的布局。
在其北面,是一个极长的“一”,有点像是长城,勾连着一座座燧堡军寨体系。
雪海关当然不仅仅是一条“一”,而是贴着这个“一”南面,加了一个三面,形成了一个四方城池的形态。
而为了增强其防御性,晋人先祖们在建造它时,四方形的城池布局里,北面,则又有一个单独地外扩,有点像是“凸”。
而为了对称,南面,也有一个外扩,也呈现出一样的架势。
但归根究底,雪海关的坚固,指的是它面对来自北面雪原进攻时,其依托整条燧堡防御链条所构建起来的防御性。
同时,也要清楚,晋人先祖修建这座雄关时,是已经将野人驱逐出了三晋大地赶上了雪原,所以它只需要承担来自北面的进攻即可,至于南面……南面怎么可能会有进攻?
而郑凡的盛乐军,发动攻势时,其所面对的,正是南面,是从南向北打,城墙是有,工事也在,但都敷衍了事,且不似雪海关北面那一侧更为立体和坚固。
同时,最搞笑的也是让薛三觉得,这场仗最没什么挑战性的是。
野人,
居然自己在雪海关南面,破了好几个洞。
也就是说,不需要什么攻城锤,也不需要建造什么砲车,甚至不用云梯,直接率军强行从破口处冲杀进去就完事儿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因为恨,野人是真的恨极了这座关卡,数百年来,他们被这座关卡锁得无法南望一步。
这就跟郑凡所熟悉的那段历史中的赵老二一样,好不容易废了老鼻子劲儿终于打下了太原,因为在太原城下吃了太多的苦头,所以干脆将这座雄城给毁了。
野人也是一样,看着这雪海关就来气,不破坏破坏,就觉得意难平。
二则是因为,一个口子进出太费事了,干脆多开几道门,因为要往雪原运输的奴隶和财货以及粮食都太多了。
正是这俩奇葩的理由,造成了如今雪海关的这个尴尬局面。
实际上,如果不是后来野人王听说了这一消息,知道这帮后续的部落居然敢这么搞,赶忙派出了使者来呵斥和阻止的话,可能雪海关已经被野人给拆散掉了。
但即使如此,这几个窟窿,也已经足以盛乐军直接冲入。
而原本驻守雪海关的那一支野人兵马,则被调出参与“合围”,此时关内的野人勇士只有不到两千名,且还分散在各处,因为恰好有一个大部族正在运送数目庞大的奴隶出关入雪原,需要足够的野人勇士来帮忙维持秩序,防止奴隶逃跑。
也因此,正面在城墙上担任警戒的野人勇士,也就数百人。
再英明的王,也无法保证底下有一群猪队友。
这座城,简直比郑将军出道时打的绵州城更为容易攻取,且那时郑将军麾下只有三百蛮兵,此时,却足足近万精骑!
野人根本来不及阻挡,盛乐军就冲入了城内,见着野人就开始斩杀,但奈何僧多粥少,这群被郑将军刚刚一波演讲搞得鸡血澎湃的士卒们冲进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野人来让他们发泄心中的怒火。
就是剑圣,仗着自己的剑能飞出去,才好不容易抢下了三个人头,讲真,比在奉新城的那一夜的滋味,当真是差远了。
“啊啊啊啊啊!!!!!!!”
盛乐军甲士开始全程搜索野人去杀,宛若一群群难以满足的壮汉,如果不是梁程率一支兵马强行警告和阻止,这群杀红了眼的士卒甚至连野人抓过来看押在那里的奴隶也要一起砍下去,要知道这些奴隶,可都是晋人。
这就是士兵热血上头的弊端,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没有酿造出自相残杀的惨剧。
郑将军倒是闲人一个,早早地就带着阿铭上了城墙。
阿铭手里拿着酒嚢,一口一口地喝着。
郑凡手里拿着葵花籽,一个一个地嗑着。
这俩人,都擅长在紧张刺激的环境下如何去装那风轻云淡的逼。
“阿铭,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
“主上,您说。”
“一个,是打完就跑。”
郑凡伸手指了指脚下,
“因为不跑的话,马上会有至少数万野人赶过来,只要他们堵住这里,我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
因为雪海关往北,就是雪原,那是野人的老巢。
“那另一条,就是不跑?”
“是的,不跑,守住这里。”
郑凡扭头看向身后,那里,有很多刚刚被解救正在哭泣的奴隶,还有不少依旧在搜寻躲藏起来的野人去杀的甲士。
“只要我们能守住这里,那么这次入寇南下的所有野人大军,将一个都逃不回雪原。”
“主上,其实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阿铭开口道。
“为什么?”
“因为靖南侯虽说没给我们下达过具体的任务,也只是将我们当作奇兵用,但日后他如果知道我们曾打下了雪海关,然后打完了就遛;
靖南侯,会杀了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