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郑伯爷睡得不是很踏实,不是因为去了一趟皇室别苑见了公主的缘故,而是远离了范家的大床后,他的睡眠质量就开始严重下降。
由奢入俭难啊;
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喝口水,喝了水继续睡,周而复始了几次后,天,终于亮了。
周县是个小县城,只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其实没什么气象,属于打仗时,都不会正眼瞧的一处地方。
不过,因为大婚的原因,从郢都到皇室别苑的车马队伍,都会经停这里,所以,这座小县城,这阵子倒是呈现出了一股难得的热闹。
早食郑凡没急着吃,洗漱之后,先打开窗户,手撑在窗户边,打量着下方的街道行人。
看了一会儿,
正当郑伯爷打算退回去点根烟然后去找点早食吃时,却意外地看见一个背着剑的男子。
男子走路有点跛,一高一低,剑背在背上,行囊提在手里,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个大饼子,正在一边走一边啃着。
似乎是因为郑凡的目光使得其有所感应,男子停下了脚步。
郑伯爷也是个习武之人,自然清楚当一个人实力越高时,他对外界的感知力也就越为敏感,这种带着刻意倾向地盯着人家看,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察觉。
但郑伯爷没躲闪,继续站在窗户口,继续看着那个剑客。
剑客抬起头,搜寻到了这边,看见了站在窗户边的郑伯爷。
先是微微皱眉,
随即目露疑惑,
但最后,
陈大侠还是咧开嘴,笑了。
…
他乡遇故知,喜事儿;
郑伯爷和阿铭说了一声,就自己下了楼,和陈大侠在一起,郑伯爷觉得自己的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毕竟,陈大侠的人品摆在这儿。
陈大侠在客栈门口等着,见郑凡出来了,陈大侠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郑凡走过去,伸手捶了一下陈大侠的肩膀,道:
“你这笑得也太夸张了。”
“姚师说我得多笑笑,遇到高兴的事时,更得多笑笑,他说人如果变得和剑一样冷冰冰的,那就不是人在御剑了。”
“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不过那老菜帮子就一张嘴皮会说话,反正春夏秋冬蚕蛹游鱼都能给你整出一篇道理文章出来让你觉得很有道理。
姚师也在这里?”
陈大侠摇摇头,道:“姚师现在是三边总督,他不在这里,我是护送另一个人代表姚师过来送礼的。”
“哦,那就是公差?”
“谈不上的,因为这是帮姚师跑腿罢了,礼也就是一首词,这位即将出嫁的大楚公主,曾拜姚师为师,虽只是名义上的,但师徒名分在这里,所以当师傅的这时候,也得意思一下。”
“嗯。”
姚子詹号称乾国文圣,且一直喜欢游历,交游广阔,四大国里,哪里都少不了他的故交知音。
“那另一个人呢?”郑凡问道。
如果还有另一个人的话,那郑凡就不方便了。
“那位在刚入楚时,因为水土不服病下了,现在还留在那里治病,我就一个人上路过来了。”
“一个人就好,走着,咱也算是好久不见了,我请你吃饭。”
陈大侠没拒绝,他和郑凡的关系在这里。
“其实,本打算这次送礼之后,就北上去雪海关找你的,我知道,晋国剑圣在你那里。”
陈大侠是个剑痴,而剑圣,则是天下剑客的楷模。
如果说当年四大剑客时期,剑圣只是之一的话,那么雪海关一战后,剑圣已经超越了另外三个,俨然自成一位了。
“没问题,到时候咱一起走,我跟你说啊,在雪海关啊,他和老婆孩子就住我隔壁,我和他很熟,帮你引见一下肯定没问题,到时候让他把一些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传授给你。”
说着,郑凡就搂着陈大侠的肩膀一起往前走。
今儿个真的是一个好日子,
推开窗透透气居然能碰到他,
郑伯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陈大侠简直是把自己完美及时地送来了。
撇开第一次见面,陈大侠差点一剑杀了自己,这之后,陈大侠简直就是自己的及时雨。
郑伯爷最喜欢的,就是和老实人玩耍。
“直觉告诉我,你这么热情,这里又是楚地,你………”
“对啊,我要利用你啊。”
“哦,好。”
“得,就这家吧,应该是这座城里档次最高的一家酒楼了。”
周县就这么大一块地方,这家醉风楼,确实是最大的一家酒楼,但其实醉风楼如果放在下庸的话,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范家喜欢豪奢,却并非毫无用处,四娘就说过,范家的奢靡用度,其实盘活了整个下庸城,下庸城内不知道多少百姓就指着范家的生意过活。
如果范家勤俭持家,不显山不露水,日子过得很是低调的话,那么下庸城就会冷清得和周县差不多。
郑凡理解四娘这些话的意思,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货币流通,钱,不是都存着埋在地窖里最好。
这其实和雪海关很相似,下庸城内范家的奢靡,使得大半个下庸城百姓为范家在忙活,而他们获得的银钱,则又基本在下庸城内范家的铺子里消费,钱,又回流到了范家手中。
雪海关的将士待遇是极好的,都是照着靖南军的军饷来发,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福利,但说白了,雪海关东南西北方圆大几十里,连个成气候的城镇都没有,所以这些士卒以及他们的家属领了军饷后还是得在城里伯爵府的产业里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