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志自觉和郑伯爷熟,所以更容易进入状态,因为他是燕人。
但郑伯爷这里,反而是身为晋人的宫望,更好发展一些,因为他是晋人。
不是郑伯爷梦想着造反,
而是真有那一天的话,
你说,
是鼓动宫望和你干容易还是鼓动公孙志和你干容易?
“宫兄。”
“伯爷。”
“咱们也说些亮堂话,可能,在别人那里,有燕晋之分,但在本伯这里,向来没有这回事的,燕人晋人,在本伯这里,一直是一视同仁。”
“哈哈,伯爷莫说这个了,就因为伯爷麾下待晋卒太好,弄得兄弟我麾下不少士卒都议论开了,想去伯爷您那里吃饷去呢。”
郑伯爷也笑了,道:
“放心,会有那一天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宫望和公孙志二人目光当即一闪。
他们来时,不约而同地一起下跪,其实就是将姿态给摆明了。
但谁知这位平野伯不仅欣然接受了,还带着他们开始疯狂地跳步。
他们本以为自己是节奏快的,谁成想平野伯才是真正的神速。
听听,
放心,会有那一天的。
意思是,他们的部下,迟早会和他平野伯的部下吃一家的饷。
按理说,身为一军主将,对于这种失去独立性的事情,往往会很反感甚至是排斥。
但,
只能说靖南王在一开始分配兵马驻扎时,很可能就已经埋下隐线了。
宫望是晋人,他自己已经升无可升了,至多就是爵位上,可以有些念想,但想让朝廷让一个晋人出身的人现在就当封疆大吏镇守一方,连宫望自己都觉得很不现实。
但其麾下,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有当初很多袍泽的子侄,都在自己这里,可以说,当年司徒家各路家将,一半的未来,都压在自己身上,他不为自己也得考虑也得为他们想一条出路。
一条最简单的出路就是扯旗造反,恢复晋地……
但连郑伯爷现在都不敢想造反的事儿,就别说他了。
而公孙志,他作为李豹的女婿,在李豹死后,却和李豹的儿子分了家,这件事,固然有朝廷故意分解李豹部的推手在这里,但他自己若是十分忠诚不愿意,那也是不可能真的分成的。
所以,他的位置,就很是尴尬了,镇北军出身的将领,如李富胜,根本就不待见他,其余将领,也不把他当自己人。
痛痛快快地分割出来,独当一面,舒服是舒服了,但其他圈子,他进不去了。
所以,这两人现在都有抱大腿的需求。
郑伯爷这条新晋大腿,不仅发光得刺眼,而且其除了自己本部兵马以外,并没有外部附从,自然是眼下最好也是未来发展潜力最光明的一个选择。
一场聚会,
大家都很尽兴。
往官面上说,就是大燕伐楚的东方面军的三大军头,达成了密切合作为了大燕为了燕皇陛下的丰功伟业继续奋斗的共识;
往私人方面说,那就是一个以郑伯爷为核心的军中山头派系,在今日,正式成立了。
就连郑伯爷本人,
在以茶代酒中的觥筹交错中,
不免也有些恍惚,
事情进展得,
似乎过于水到渠成、理所应当,过于顺滑了些。
………
望江上游,连续下了好多日的暴雨。
再加上眼下正是望江的涨水季,一时间,各处堤坝,都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为前线运粮运各种辎重,已经将颖都附近的人力给掏了一大层,现如今,还得继续挤出人力物力出来,治理河工。
刚复出没多久的成国太傅孙有道可谓是忙得整个人都憔悴了。
好在,因为上回郑伯爷的一通引兵入城,使得颖都官场被清洗了一遭,所以任务虽然艰难,但做事时,却没了多少掣肘。
“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快点儿,都快点儿!”
五皇子姬成玟嘴角都起了俩泡了,足以可见这段日子他的焦心程度。
原本以为这次来颖都,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前面在打仗,这边还得继续修河工。
人力物力方面明显不够,现在,颖都城内的所有大户人家家奴家丁,也全都发动了起来,在河堤上忙碌。
五皇子刚歇了一口气,喝口水的功夫,却看见那边河堤上站着一个侏儒。
侏儒身边还有一匹马,马上还坐着一个女子,女子脸盘很大,胯更大,其人坐在马背上,居然显得马屁股有些秀气。
薛三用匕首在河堤层面上刺了刺,
骂道:
“我勒个去,这修河堤的材料是从并夕夕上进的货吧?”
“敢问薛公子,并夕夕是何家门派?”
“额,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薛三转过身,面向另一侧的河面,将手指放在嘴边一边啃着指甲一边喃喃自语道;
“嘶,这不像是在修河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