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的找准目标乔装打扮,再隐藏于出城的重甲战兵之中,随后混入了奴仆兵往燕军大阵里进,最后将全身气血凝于一身,射出一箭。
这种对局势的掌握,分析和运用,快速细心筹谋,果断出击行刺,此等刺客,就算没能成功,其实已然可称优秀。
当然了,就是今日郑伯爷身边没有剑圣在,面对刺客这么远距离的一箭,想躲避的话,难度也不大。
要知道正因为剑圣在帅輦上,所以郑伯爷才会大大咧咧地不让亲卫上輦只是在外围护卫,再者,郑伯爷自身的反应能力以及魔丸的能力,应付这一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最根本原因在于,
那个刺客的行刺距离,就算已然深入这么多,但面对将帅輦放得那么后的行刺目标,他,也是很绝望吧。
苟莫离点点头,道:“这大概也是因为今日咱们的攻城,给守城的楚人极大的压力,就算没有真正的去登城墙,但在架势上,已经让楚人坐不住了。
那等刺客,在楚人阵营里,也应该是极为宝贵的了,却还是被在第一天派遣出执行这种注定有死无生的任务。”
那个刺客,无论刺杀成功与否,那一箭射出去后,他就只有死了。
瞎子点点头。
楚人的压力,必然是极大的,因为原本在楚人眼里,燕人是不善攻城的,结果今日推上前的那么多大型器械,在优良性上,甚至比楚人这边还高出了一截。
尤其是燕人这边的投石机,无论是数目上还是性能上,都超出了楚人自己的。
在战术战法上,楚人这边投石机一发射,燕人那边就马上根据落石推算出楚人投石机在城内安置的方位进行对等打击。
这意味着燕人军中不仅仅不缺善于制造攻城器具的工匠大师,也不缺善于攻城战的良将。
此时,
苟莫离和瞎子经过了一处野人奴仆聚集的地方,他们蜷缩在一起,远处,有几个士卒隔着栅栏在给他们丢食物。
真的是,丢。
这些野人,像是被关在栅栏里饲养的鸡鸭一般,在食物丢进来之后,开始疯抢。
瞎子开口道;“虽说他们的食物标准不高,但好像也不至于这般。”
野人奴仆兵,不值钱,但还不至于缺他们那一口吃的。
他们就是要死,也应该死在东山堡以及日后的镇南关城墙下,而不是应该饿死在这里。
不是怜悯,
而是觉得亏本。
且这个专门拿来收押野人奴隶的军寨里,一侧,是全部的成年男性,一侧,则是女人和小孩,双方被分离开。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安排。
苟莫离开口道:“是我吩咐这般的,不能让他们吃太饱,也不能对他们太好,把他们当猪狗之流,他们自己反而觉得更踏实。”
“呵呵。”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同族太狠了?”
瞎子摇摇头,道:“你的同族,本就不多了。”
除了桑虎带回来的那一部,不,确切地说,就是桑虎带回来的那一部里,真的是忠诚于野人王的,也是极少数。
而现在,活跃在雪原上的野人部族包括眼前这些奴仆兵,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野人王事业的背叛者。
“我这是为他们好,你不清楚,我们野人的生存忍耐性有多强,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完全可以蜷缩在角落里大半天都不动弹一下,哪怕你将靴底踩在他的脸上,他也依旧只会傻呵呵地看着你笑。
他们大多,
没有尊严,也不习惯有尊严。
用对待人的方法去对待他们,不合适,反而用饲养家畜的方式,还能调教出些许狼性出来。”
“你看着办就好。”
在这件事上,瞎子懒得去和野人王争。
野人王则道:“其实,您在雪海关里对那里的军民所做的事,我也知道,我也明白,您的手段,也确实是让我佩服。
你知道的,在这种事上,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
在蛊惑人心的这件事上,野人王无疑是一把好手,也很有自信,所以,他才能给瞎子更高的评价。
瞎子说道:“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这话听起来,是真的有意思,您和伯爷一样,总能说出那种发人深省的话来。”
“嗯。”
这时,营寨外来了一群辅兵。
郭东和许安也在其中。
火头军开始埋锅造饭,香喷喷的米饭,馒头,加上腊肉,香气当即弥漫开来。
郭东很惊讶地发现,今晚的伙食,居然比前些日子还要好很多。
因为这馒头,居然是带馅儿的!
他倒是听过一些从雪海关里来的辅兵说过,他们那儿的馒头,都是带馅儿的。
郭东就很诧异,带馅儿的,不该是叫包子么?
总之,好吃,是真的好吃。
萝卜丝馅儿里头加了肉粒,吃得一点都不刮人,有滋有味。
辅兵们今日第一次上战场,于情于理,都该在伙食上犒劳一下他们,所以一人两块腊肉,米饭和馒头也是以往的双份,吃不下去,可以带走,配饭的咸酱以前是一人半勺,今晚也是不限量。
给他们配备心理辅导医生是不现实的一件事,好在,美美的一顿饭,可以解决掉他们心里绝大部分的忧愁。
再者,特意将他们调派到这里来吃晚食,也是为了给一栅之隔的野人奴隶们去看。
许安伸手捅了捅正在大口啃馒头的郭东,示意郭东看向另一边。
豁!
郭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身侧栅栏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贴过来的人脸。
这些野人们基本都蓬头垢面,此时都张着嘴,伸着舌头,像是在吸食着香气一般,带着一种深深的渴望。
不过,郭东到底是吃过平野伯爷西瓜的人!
虽然,旁人觉得,这不算什么,但郭东却从那一刻起,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不一般了。
所以,他马上压下自己心中的悸动,对许安以及身边的几个袍泽道:
“哈哈,以前在家时,我爹在山营里当个管事儿的,家里的日子那几年确实好过多了,每次家里吃晚食,我都喜欢端着碗蹲在门槛边吃,让来来往往的一个胡同里的小伙伴瞅见我碗里的油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