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阿奶。”何思思没推辞,直接收下了。
“外头的事儿,自有爷们儿自己去料理,咱们女人家,只要替他将内宅给稳住了,让爷们儿不要再为家里的事儿操心,就是尽到本分了。”
“阿奶说的是,思思记下了。”
这时,外面有奴婢通传:
“老祖宗,夫人来了。”
夫人,指的是陆冰的妻子,王氏,在陆家被称为王夫人。
她也是何思思的记名干娘。
何思思归府省亲,她自是要来看望的。
“就知道她腿脚快,喊她进来。”
“是。”
没多久,
“哟呵呵………”
人还没至,笑声就先传来了。
王氏今日穿着一身绿水鸳鸯衬,下身着搭配的红裙,失了两分端庄,多了一分嫩俏。
老夫人见状,当即骂道:
“瞧瞧你今儿个什么打扮!”
“哎哟,可不是听说我那女儿回来了,先前不还在午睡着,起来后想赶着来见,就顾不得那么多随意挑着穿来了。
姑娘们听说王妃带着世子来了,可都在等着瞧呢,翻箱倒柜地寻见面礼送世子。”
“可不用,可不用。”何思思忙道。
“哎,这可不行,自古以来,但凡讲究上规矩的,可从未有让姑娘回娘家还空手出的道理。”
老夫人点点头,对何思思道:“带着孩子去给她们瞧瞧吧,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生分了去,我这里,寻常时她们是不敢来的。”
“是,阿奶。”
何思思抱起姬传业,在外面嬷嬷和丫鬟的引路下离开了佛堂。
王夫人则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可怜了,本来想着还能借着这一支香火情攀上去呢,谁成想,哪看得其花团锦簇,哪又看得其冷冷清清。
陛下一句话的事儿,下面再怎么闹,也闹不起来了。”
燕京城是大燕的政治中心,朝堂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这里掀起风暴。
陛下去了后园修养,
太子正式监国,掌大印,群策百官。
太子府幕僚官属全都上位,形式,已经很清晰了,陛下已经在给太子铺路,大燕朝堂上的权力交接,也已经开始。
老夫人闻言,笑着道:
“过来。”
王夫人凑了过去。
“啪!”
老夫人一巴掌抽在了王夫人的脸上,王夫人惊骇莫名,马上跪伏在了地上。
老夫人叹了口气,
闭上眼,
手中没有了佛珠却依旧像是在摩挲着什么,
嘴里,
吐出两个字:
“蠢妇。”
………
打仗,打的其实就是钱粮。
大军原本驻守在一地时,其钱粮消耗,会小很多,而那海量的民夫,他们原本是能够保持生产的。
战事一开,大军的消耗一下子翻倍,赏赐抚恤也如同流水一般,且偏偏国内的生产还因此降低甚至是停滞了,等于是国家的平衡一下子被两边强行扭断。
节流,是不可能节流的,只要伐楚大军的统帅是靖南王,不仅仅颖都那边不敢节流,朝廷这边,也不敢有丝毫置喙。
这就是名将,不,是名帅的作用。
但凡是他在前面领兵作战,不仅仅是在面对前线敌军时,会更游刃有余,来自后方的压力,也会减轻很多。
所以,只能开源。
税收,已经往后几年开始收了,不能再收下去了,再往下后,那以后大家伙的日子,就别过了。
在开战之前,姬成玦就已经做出了很多项增收计划,这些计划,也在一步步地实施之中。
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战事一开,严重影响到商贸活动,乾国三边那边,现在连走私生意都很难做了,虽说乾人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也没北伐过来,但却紧张兮兮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姬成玦现在只能做到勉强先把局面维持住,一切的一切,还是得看战争具体的进程情况。
原本,朝廷对伐楚的观感,是类似于当初开晋一般,许是因为靖南王先前的战绩实在是太彪炳了,让大燕上下对战争的模式,产生了误解。
而当真的要大军聚集、民夫支撑,前线开始慢慢磨的时候,那种软刀子狠狠割肉的痛楚感,才开始真正袭来。
伐楚的后勤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自燕京城运输过去一车米,路途上民夫就得吃掉泰半,再遇到个天气原因或者其他因素影响一下,运输到上头去的,也就真的是杯水车薪了。
偏偏楚人一座镇南关卡在那里,晋东那块地方,因为前几年的野人之乱和楚人进军,早就被打成了一片白地,大军根本就无法就地补给,上百万伐楚军民,就像是上百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吃喝都得从后头咬牙推上去。
难,
难,
难!
“郑凡啊郑凡,早点把这场仗打完吧,老子我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新一批的粮草军械转运,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就得为下一批的开始做准备。
河工的事情,姬成玦也早就注意到了,但对这一件极为不合理的选择,他没有发声,也没有提出异议。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但他相信靖南王不会闲着没事干闹着玩。
户部下衙走出来,正好看见太子府的车架出宫。
出宫去哪里?
自是去后园。
姬成玦笑了笑,燕皇在后园荣养,司礼监掌印的差事都让魏忠河卸了下来,交给了李英莲。
但他这个二哥,是不敢真的“监国”的。
哪怕父皇嘴上说了不要不要,
但也没人敢当真。
所以,他每日都得带着所有折子,去后园请侯指示。
父皇虽然拒绝了看折子,但太子仍然会请求向父皇讨问治国方针,恭恭敬敬。
待得太子府的马车远去后,姬成玦才走出宫门,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赶车的,是小张公公。
马车内,张公公将一条冰毛巾递给了姬成玦,同时道:
“四皇子被调派去京外破虏营任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