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年大将军上眼药这件事上,郑伯爷没打算停下来;
当然,这种行为,有时候,并不带太多的具体目的性,而是一种随意为之。
年尧到底会不会反,想不想反,他有什么苦衷,有什么顾虑,
对于这些,
郑伯爷不关心,
同样,靖南王,也不关心。
在田无镜的谋划里,
年尧的反应,根本就不在其中;
不会影响靖南王想要一举吃掉楚国精锐的决心。
那一日西山堡被破后,奉远阳说的话,到底是直钩还是弯钩,本就不重要,因为,田无镜根本就没打算正眼瞧这只鱼钩。
我要毁灭你,
你跪与不跪,
是你自己的事。
“来人,给他找一匹马来。”
郑伯爷招了招手,
又指了指跪在自己面前的王植,
道:
“记得,一字不差,把话传到。”
说完,
王植就被两个亲卫拖拽下去了,准备“放生”。
而此时,后方船上的燕军士卒还在继续登岸。
荆城是个战略要地,面对靖南王时一向谨慎的年尧,自是不可能疏忽于这里,单单在荆城西北、东北、正北位置,就有三支兵马驻扎着。
但奈何,谁能想到燕军竟然会从背面顺着渭河堂而皇之地上岸。
你前面的壳儿,再硬,
但平野伯依旧一指狠狠地掐住了这一块多汁的软肉。
“传本伯军令,今日,不封刀!”
“侯爷有令,不封刀!”
“侯爷有令,不封刀!”
士卒们需要宣泄这么多日在船舱内积攒下来的压抑,而郑伯爷则需要用真正意义上的杀戮制造出足够的恐慌。
人,自是不可能杀得完的,因为自己麾下,不是骑兵了,肯定会有很多人能得以逃跑,他们,会将这里的恐慌也传递扩散出去。
镇南关内外,有大楚最为精锐的皇族禁军和那些贵族私兵大数十万,但,那又如何?
当自己将大燕黑龙旗帜插在这里时,
就等同是明明摆摆地告诉他们,
你们,
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
郑伯爷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众魔王们,拍了拍手,
道:
“难得的机会,都去玩儿呗,省得阿程一个人孤单。”
“是,主上!”
“是,主上!”
………
梁程已经率军杀入荆城了,荆城的防御,很是松散,燕军虽然是以骑兵闻名,但这些士卒下马后,精锐,还是精锐。
确切地说,若是不考虑结阵和配合这种硬性条件的话,正常乱冲厮杀的情况下,没有马的骑兵依旧是比普通的步兵更为悍勇的。
冷兵器时代,骑兵的素质对步兵,那真的是全方位的碾压。
而荆城内的楚军,显然素质不够高,且直接被燕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组织了几次反攻却都被很快击溃,到之后,就只剩下了四处奔逃。
这才是正常现象,一个国家,再精锐,也不可能全都是精锐;
饶是燕国,也有第一次望江之战失败拖后腿的左路军,现在,燕军体系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更别提楚人了。
管粮食,管运输,守在最安全地方的兵马,如果真的能打,它又怎么可能会被安置在这儿?
而郑伯爷麾下,除了野人王洗脑出来的第一镇野人勇士外,其余士卒,那可真正儿的是虎贲之士,田忌赛马的局面之下,楚人直接崩盘,丝毫不让人奇怪。
“杀!”
梁程举着刀,他是箭头,冲入城的燕军基本以他为指引,开始向城内关键位置去扑进。
楚人的成建制反抗被打崩后,下面的,就是先占领荆城内的城守府,先确保掐死对方的中枢,而后再分兵去控制其他城门再清扫城内乱兵以及企图反抗的燕人。
城守府的外墙,有点高,但搞笑的是,当梁程率领士卒冲杀过来时,却发现城守府的大门处居然挤满了人。
可以看出来,城守府内的守军想要关门,但外面的不少荆城有头有脸的人,带着自己的亲兵护卫想要去里面以求安全。
燕人还没杀来的,他们自己居然在门口厮杀了起来。
城守的兵开始放箭,外面的人则举着刀往里头冲。
而等到视线处出现成批黑甲燕军身影后,先前还有胆量在此时内斗的一众楚人,居然再度崩溃。
外面的投降,里头的,则丢盔弃甲般地向后宅奔逃。
不是不想抵抗,而是已经没心气儿去抵抗了。
饶是冰冷是僵尸的本色,
但梁程在面对这一幕时,还是有些无语地笑了。
仿佛先前数个月在镇南关外鏖战应对的楚人,和眼前的楚人,完全不是一个品种。
这座城内的楚人,有些乾化了。
因为不封刀的军令已经传达,且这一仗,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抓俘虏的仗,面对已经跪地投降的楚人,燕军士卒依旧选择直接冲上去一刀将其了结。
余下的,则继续冲入城守府。
最后,当梁程步入后宅时,燕军士卒在一口井里,活捉了荆城城守景溯源,而在景溯源身边,还有一个衣不蔽体面容姣好的俊秀男子。
这个俊秀男子,就是城外码头游歌班的班主,也算是走南闯北颇具传奇和神秘色彩的他,在面对周围燕人明晃晃的马刀时,吓得那可真谓是“花容失色”。
只不过,男人长得这般水灵,倒也算是另外一种魅惑。
至于景溯源,看他姓氏就知道了,大楚景氏,掌大楚文脉,盛产文官,乃大楚文华之代表;
景氏不重武备,所以这次国战不像其他家族那般贡献了私兵,而是输送了不少粮草和民夫。
景溯源原本是上谷郡郡城的一衙之长,开战后,被调派到荆城组织这里的运转。
可能,
真的是因为镇南关作依靠,让后方的人,安逸懈怠了,这位景大人,居然还有空私会那位私生子;
当真是,天下何处觅知音,晋风起舞。
私生子的模样,我见犹怜,但周遭燕军士卒,脸上却露出了清晰的恶心反胃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