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当年,应该将你杀了的。”嬷嬷说道。
李良申没告诉老儒生颜非子的事,
但嬷嬷清楚,
真的会将自己身份不一般给暴露出去的,
只有坐在门外的那个儒衫老头。
老儒生回过头,看向屋内,道;
“俩孩子,眼瞅着都长大了,可不能耽搁孩子啊。”
嬷嬷笑了,
伸手,
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陈仙霸,
道;
“你终究是舍不得这孩子。”
老儒生没否认,而是声音小了点,道:
“阿飞,这孩子,我也是觉得很聪颖的。”
“李良申,借你的剑,将那孩子给杀了吧。”
李良申站起身,
抽出了剑。
老儒生急了,马上起身,对李良申喊道:“是我叫那个颜非子通风报的信,我是有功的啊,我是有功的啊!”
嬷嬷笑而不语。
许是在这陈家庄,亦或者是在附近的那座县城方圆,老儒生,是智者;
但他的格局和层次,还是不够。
李良申很平静地回答道:
“李家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容不得外人去算计。”
牌局的高度,在这里,不是谁都能上来摸牌的。
皇子夺嫡,那是理所应当,身为皇子,没那份心思,不去做那件事,还真可能被人瞧不起。
但异姓人敢动这个心思,敢做这种准备,那就是国贼,天下共讨之!
阿飞挡在了陈仙霸面前,
很平静地道;
“放下剑。”
李良申看着阿飞,道:
“陈家庄的陈阿飞,没那个资格命令我这个大燕的总兵。”
紧接着,
李良申又道:
“镇北王府的世子爷,有这个资格。”
二选一,
你自己来选。
这是威胁,
是的,
没错,
就是威胁。
你在乎什么,我就拿什么去威胁你。
你自己是否愿意接受?是否违背了你的本心?是否让你不舒服不开心不惬意!
谁在乎?
当朝太子,他日子,过得开心么?
郡主被送入燕京城,等着大婚时,她,开心么?
世子爷,也不可能万事都开心。
他李良申是个丘八出身,做到这个地步,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是自己的剑,是带兵打仗的能力,而不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所以,
他完全不在意,世子回府之后,会不会因为今日的事而记恨自己。
因为,世子若是回府,世子就是世子了,他,依旧是总兵,一家人,算吧,但更重要的,是上下级的统属关系。
上位者,
舍得杀自己么?
嬷嬷叹了口气,道;“何必?”
“嬷嬷自己心里也该清楚,事已至此,小侯爷,是回也得回侯府,不回,也得回侯府。
田无镜的那个儿子,
养在平西侯府内,
这两年,
也不见得就没人打过那孩子的主意;
您一个人,
气海也萎靡到如今的地步,
又如何可能再继续护得住小侯爷?”
“呵呵,我原本想着,等我气海完全闭合,修为全断,我该死,也就死了呗,我养这孩子一遭,这孩子,总得给我立个碑,竖个坟。
接下来,
这日子,
也就是他自己的了。
他想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人也好,有朝一日,忽然想回侯府也罢,
都随他呗。”
“可惜,没这个可能了。”李良申扭头,看向坐在那里的嬷嬷,“他没这个可能了。”
嬷嬷沉默了。
“李总兵,本世子,命你放下你的剑。”
李良申看着阿飞,
点点头,
“喏!”
剑,
放下了。
其实,
没多少知道自己身份的惊讶,
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再掐一起掐自己的脸皮,看看是否在做梦,没这些步骤。
为什么要瞒着孩子的身世故意不告诉?
嬷嬷很早,就告诉了这孩子,你爹,是大燕三十万铁骑之主,是镇北侯爷!
为了孩子好,平平安安,所以不告诉孩子身世,非得等到自己死前,就剩一口气,亦或者就如同说书先生那般,等到刺客上了门,给自己一剑,等到这娃儿,哭着喊着扑到自己身上,自己在弥留之际,再给他说说他的身世;
扯呢?
有这个鬼必要么?
在嬷嬷眼里,也就只有周先生讲的故事里的那些傻子玩意儿才喜欢次次这般玩儿。
李家人,怎么过都可以,却不能过得糊涂。
阿飞看向嬷嬷,
道:
“婆婆,其实我早想过了。”
“真是自己拿的计较?”嬷嬷问道。
阿飞点点头,道:“本想陪着婆婆,给婆婆送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