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就沾妹妹的光了。”
……
“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身贵气的富家大小姐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跪伏在路边脑袋后头被插着麦穗的小女孩。
“贵人,贵人,她叫……”
“没问你!”身边一个女婢当即呵斥这个女孩身边的男子,应该是女孩的父亲,在另一侧,还跪着一个女人,女人身边,还有更小的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姐姐,您买了我吧,这样,我爹我娘我弟弟我妹妹们就不用挨饿了,就能吃上饭了。
求求姐姐,
你买了我吧,
我娘生病了,找大夫需要银子,我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把我给卖了。
您买了我,我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闺女,咋了。”
前头,
一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爹。”
“哟,我家的菩萨又想发善心了?”
“爹哎。”
“行了行了,爹知道了,知道了,强哥儿,给这女娃子收回府里去。”
“爹,不是收回我屋里么?”
“乡野的小丫头片子,哪里懂得什么伺候人,让强哥儿带回去,找府里的嬷嬷调教调教才能得用的,这也是为她好。听话,闺女。
这样吧,
这一家子,生病的,挨饿的,爹都管了,成不?”
“谢谢爹。”
“呵呵。”
“爹,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咱们呐,这是给三殿下送钱去。”
“嗯?是被赶出京的那位皇子殿下么?”
“对,就是他。”
“为什么给他送钱啊,上次听小姨王妃归家省亲时说,三殿下是彻底被赶走了呢。”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啊,人哪里是被赶走了,人呐,是跑去西边搬救兵去了。闺女,咱大燕的最西边,有一座侯府,姑娘你知道不?”
“知道,先生说过,是镇北侯府,为镇压蛮子用的。”
“对头,人既然敢往西边跑,就绝对是有依仗的。
姑娘,
爹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道理话,你可得好好记在心底,以后啊,也得告诉爹的外孙。”
“爹,有你这般当爹的么,我才多大啊,不知羞。”
“哈哈哈,好了好了,外孙孙还早,但这话,你可得记住了。”
“嗯,爹,你说。”
“这钱啊,也就是银子,铜钱,用出去的时候,才叫钱,藏家里,能干啥?熔炼了下去造银器造铜器?
还不是照样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治病?
所以啊,家里有钱,不算啥,古往今来,家里地窖里,棺材里,埋得钱财,比咱闵家多的,多了去了。
可他们为何没有咱闵家这般的声势?
呵呵,这钱存到一定程度后,就得学会花钱。
还有,
最重要的一句,
这钱再多,铜器和银器,太软喽,拿来做刀做剑,砍不死个人,得让它变成铁,变成刀,变成剑,变成战马,变成甲胄。
任你再有钱,
在金戈铁马面前,
也都是个屁!”
“爹,你说话就说话,能别这般粗俗么?”
“好好好,爹错了,爹错了,我的心肝闺女喲,对了,这次咱们赶着趟地去给人家送钱,你也顺带看看,三殿下下面可是有好几个皇孙;
你瞧瞧,
爹这么多银子送出去了,以后的事归以后,咱总得先听个响不是?
闺女啊,
你就在那些个皇孙里头,挑挑看,挑一个你觉得最好的,最对眼的,再跟爹说,爹帮你给定下了。
这一车车的银子送过去,
好歹给爹买个女婿回来。”
闵家小姑娘闻言,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娇羞,毕竟她骨子里,还是爽朗劲儿更足,
反而笑出了声:
“呵呵呵,爹,你可真有意思,这一车车的银子送出去不算,还要搭一个女儿进去,有爹你这样做买卖的么?”
闵家家主闻言,抱起自己的丫头,
在他们身侧大道上,闵家的马车,络绎不绝。
“闺女啊,爹聪明吧?”
“嗯,外人都说爹你是财神爷哩。”
“我闺女聪明吧?”
“我啊,不知道哎。”
“我闺女是聪明的,别看府里的那些哥儿姐儿们觉得你憨,觉得你好哄好骗,但爹心里跟明镜似的,我闺女啊,天生是有大智慧的,起家的祖宗说过一句话,做事儿前,得先会做人。
自古以来啊,买卖一旦做大了,不会做人可不行。”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爹的意思啊,爹这么聪明,我闺女,比爹更聪明,我闺女以后挑的夫婿,肯定也是一等一的聪明男子。
这爹以后的外孙孙啊,那必然是聪明得没得边儿了。”
“爹,你今儿是咋了,怎么三句不离外孙?你姑娘我才多大啊。”
“闺女啊。”
“嗯?”
“爹做了大半辈子得买卖,但爹心里,其实一直想做另一个买卖。”
说到这里,
闵家家主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做啥买卖啊,爹?你要做就去做呗。”
“是咧,爹正在做着咧。”
闵家家主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他抬起脚,
踩了踩脚下的土地,
长舒一口气,
带着些许激动,些许畅想,
缓缓道:
“爹要让以后脚下这块地的主人,
身上流着,
咱闵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