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本王要逃。”
“那你……逃呀………我没……拦着你……逃啊……”
明牙督司显得很是委屈,哪怕此时他说话很是费力,但依旧迫切地想要将这股委屈趁着临死之前给表现出来。
“这就是本王的逃。”
和你理解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噗!”
乌崖切入了明牙督司的脖颈,这位自信满满的北羌部族头人,在被乾人召唤进来助阵时,可谓春风得意;
只可惜,乾人的赏银和官爵,真不是那么好拿的。或者说,一直以来习惯做冤大头乾人,在这笔买卖上,当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王爷将明牙督司的首级拿起,
插在了旗杆上,
翻身重新回到了貔貅背上;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支乾军的身影,李相公怕北羌人不听吩咐或者出什么纰漏,将一支禁军,调派到了这里。
可能,连对面这支禁军的主将都没料到,自家,居然这般快这般直接地,就派上了用场。
平西王举起插着首级的旗杆,安静地立在那里。
四周,伴随着明牙督司的身死,北羌骑兵,彻底崩散。
“兄弟……送我一程……”
一边的袍泽,没有流泪,很是平静地将刀刺入脖颈。
“谢……了……”
战场上,陷入了一种安静;
战死者,根本来不及收尸;
轻伤者,重新翻身上马;
重伤者,被自家袍泽亲自送上最后一程。
渐渐的,
自王旗后方,再度聚集起了一片黑甲的骑士。
人很疲惫,
战马也很疲惫,
但前方,仍有拦路的敌军。
已经没有时间休整,没有空档喘息,更没可能再去慢慢地和前方的乾军去纠缠与试探。
自后方,自两翼,不用想都清楚,正有茫茫的乾军正在不惜一切地快速包抄过来。
郑凡没有去数,自己身边,还剩下多少骑士;
他清楚,待会儿还会倒下,更多的人。
并不是说此时的清数就没了意义,而是多少在心底,有些不忍。
看似自己单枪匹马一举格杀了对方主将,但实则九成九的功劳,在于先前靖南军骑士们的舍身忘死直接将北羌骑兵打崩。
自个儿,只是小小的锦上添花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
在自己没有下令的前提下,
一队队靖南军骑士,主动地策马绕过了自己,来到了自己身前,重新列阵。
他们,
将自己放置在了最后。
在经过自己身边时,他们会偷偷地看自己,脸上挂着的,是谨小慎微的笑容,是恭敬,是尊崇,是敬畏,
还有一点点的……骄傲。
一切的一切,都是无声的,可这种无声之中,却又有着一种难以承受之重。
郑凡本能地想要到前头去,
但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近年来,不知道多少次开战时,他总是留在后头,他对身边人也从不遮掩自己的贪生怕死。
但再胆小如鼠的人,身处于某种特定氛围时,也是能够一腔热血上头的。
但这一次,他是被迫的。
被迫的原因,
是怕辜负。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这种感觉,这不是顺风战,也不是鏖战和苦战,而是与时间赛跑的求生之战,更是绝大部分人的……赴死之战。
昨日夜里,
近万甲士跪伏于地,
敲击着胸口喊出:
“愿为王爷效死!”
眼下,
他们继续坚定地践行着自己的誓言。
是的,
誓言。
……
“本王问你,你觉得这面旗,如何?”
“很喜欢,很好看。”
“平野伯,去给本王,将那面旗,举起来。”
“立誓。”
“你手中的这面旗,不能变。”
“我,郑凡,在此立誓,此生只立大燕龙旗之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
满脸是血的陈远,已经在先前的冲阵之中,被削去了半截胳膊。
此时的他,
用独臂再度架起了马槊,
喊道:
“靖南军都有!”
所有骑士用兵刃敲击着自己的甲胄,发出整齐的铿锵之音,这是战场上,最为刺耳的肃杀之象。
陈阳再度吼道:
“为王爷,开路!”
“虎!”
“虎!”
“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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