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本该是一种既定流程的君臣相得场面,却一不小心之下,许胖胖脚底一滑,倒栽了个跟头,皇帝也是因为有魏公公及时出手搀扶,才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起来,
“许爱卿,你这是又胖了啊。”
许文祖已经重新爬起,道;
“颖都养人哩,让陛下见笑了。”
“你很可以,把颖都这块地方,数年时间,经营成了一个养人之地,做得很好,朕很满意。”
“陛下谬赞,臣惶恐。”
“若是别人,敢放朕的缺儿,敢提前知会朕为春耕让路,朕必然会觉得,他是在以直邀名。
可你这么做,
朕不会这般觉得,你是个踏实干事的人,是朕的能吏,是大燕的肱骨!”
皇帝亲口赞许这话,可是要进史书的。
史书中,提到他许文祖时,必然会加上一句:帝赞其曰:国之肱骨。
许文祖再度跪伏下来,深吸一口气,道:
“臣愧不敢当,臣只是职责所在,身为一地太守,自当为天子牧好地方子民,臣,不敢居功!”
“唉,若是大燕之官员,皆以许卿家为榜样,我大燕天下之一统,就指日可待,不,可提前以待。”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愿为陛下一统诸夏之大业,进献所有!”
“好了,魏忠河,扶许爱卿起来。”
许文祖被扶了起来,君臣各自落座,开始奏对。
主要还是听听许文祖对颖都接下来的发展规划,皇帝问,太守答,旁边随行的史官,正在做着记录。
当然,这些记录之后,会做删减,以及,有些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的,史官自己心里都有数。
君臣相谈甚欢,从上午许文祖追上御輦,一直聊到了近黄昏;
中途,君臣还一起在御輦上进了食,许文祖得到了陪用御膳的恩遇。
终于,
谈完了。
因为望江,已经可见了。
君臣很默契地,进入到了谈话的收尾节奏。
待得一切本该结束时,
许文祖却又忽然跪了下来,
叩首道:
“陛下,臣冒死进谏,请陛下御輦,切莫过江,请陛下,以大燕江山社稷为重!”
场面,
忽然间就冷了下来。
皇帝转动着手中本该拿来送客的茶盏,
笑道;
“朕知道,你和姓郑的关系,极好。”
“互为知己,不逊兄弟。”
“那为何这般说?”
“臣是燕人,陛下是君,是大燕社稷所系!”
“你是觉得,朕要是过了这望江,平西王就会反?”
“臣不认为平西王爷会反。”
“那你为何阻止朕过江?”
“平西王爷不会反,但谁又能保证,平西王爷麾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不会行那以下克上大逆不道之事呢?
陛下,
乾国太祖皇帝黄袍加身,殷鉴不远呐!”
皇帝御輦是有禁军护卫的,但这批禁军,又怎可能是晋东虎狼的对手?
“朕来都来了,都到这江边儿了,怎可能不过江呢?江对面,也是我大燕的国土。”
“臣知道不可谏,却不得不谏,这也是臣的职责所在。”
“好,朕知道了,许爱卿辛苦了……”
这时,
外面有禁军统领的通报传来。
魏忠河马上出去见了,又迅速地回来,神情,有些古怪:
“陛下……平……平西王爷来了。”
“哟,姓郑的来接咱了?在江对岸么?”
“回陛下,平西王爷,已然渡江。”
“哦,他带了多少兵马啊?”
魏忠河嗫嚅了一下嘴唇,
最终,
笑道:
“陛下亲自出去看一眼便知。”
“狗奴才,居然和朕在这儿卖关子。”皇帝笑骂了一声魏忠河,紧接着,直接自己掀开了帘子走到了御輦外头。
御輦之外,
有数千自京城护驾一路同行的禁军,他们将御輦包围起来,紧密地做着保护。
当皇帝走出御輦,站在行辕台子上时,
看见前方,
禁军甲士林立之前,
一道身着玄甲骑着貔貅的身影,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
看到这一幕,
皇帝的鼻子,有些发酸,
用力地眨了眨眼,
骂了声:
“畜生。”
彼此之间,
也算是隔着挺远,
但几乎在同时,
坐在貔貅背上的王爷,
也骂了声:
“贱人。”
盈安元年春,帝东巡至晋东;
大燕平西王,
单骑迎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