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斩龙脉之机,对我大燕皇位,下了诅咒。
谁坐皇位,谁接这个诅咒;
他还说了,可能诅咒传三代。
所以,我才把传业送到你这里来,我不信这个,但我希望我儿子,能过得更好一点,更健康一点,因为我这当爹的,欠他的。
那位老监正在禀报了我这些事后,当晚就在家自焚了。
哦,对了,他还说,太爷似乎被骗了,天虎山上的气运,倒灌进去,却补错了地方,呵呵呵。
这些炼气士,神神叨叨的,只要沾点边,就能给你硬扯出一段故事来佐证他们。”
皇帝的话,有些多了。
王爷默默地看着他,
很干脆,也很直接地问道;
“治么?”
皇帝沉默了。
这一沉默,
就是一个时辰;
在外人看来,
是皇帝和平西王爷,一起打了个午后的盹儿;
但实则,
只有近距离接触的人,才能明白此时二人身边,这氛围的凝重。
雪原的气候多变,春夏之际,尤容易起风,做出气旋儿;
不是龙卷风那般夸张,但也足以形成那种很辽阔壮丽的景象。
此时,
自雪海关北城墙上向北望去,
茫无涯际的边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气旋,正在攒聚,正在折腾。
风倒不是很大,但这景象,当得上一声壮丽。
足足沉默了一个时辰的皇帝,
忽然用带着一种哭腔的情绪埋怨道:
“为什么偏偏是你姓郑的来告诉朕这件事?”
因为郑凡这个人,活得太真实,也太恣意了;
所以,
他说出的话,尤其是这种话,是不带什么阴谋、政治暗语、布局黑手等等这些的,因为他不屑。
也因此,
很残酷的是,
你无法逃避,
你只能接受他说的,是事实的这件事实!
“你不问的话,我本不想说。”郑凡开口道,“既然你问了,我就只能告诉你。”
皇帝深吸一口气,
道:
“十年,不敢奢望了,五年,足够了。”
“不治了?”郑凡问道。
“我怕死。”皇帝给出了很直接的答案,“我怕死呢。”
“好。”
郑凡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世上,怕死这个理由,永远都很有说服力。
“五年,按照我们的约定,来得及的,对吧?”
“或许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给朕一点信心?”
“如果治疗成功,你能活更久更久,真的。”
郑凡是相信瞎子他们的手艺的,也相信他们的能力,可以创造出奇迹。
“我信的。”皇帝说道,“姓郑的,我的皇后,包括后头的魏忠河,甚至包括我儿子,朕的这些家人们,他们都很清楚,
我,
姬成玦,
到底有多相信你郑凡。”
“嗯。”
“但我是天子。”
“啊?”王爷有些疑惑地看向姬成玦。
“到现在为止,从我刚刚问你我身体的事到现在,我都像是做梦一样,但我无法去回避;
我是天子,
知道你姓郑的,为什么一直惫懒于造反么?
因为你只想享受,
却又不想承担责任。
你就和那些喜欢去红帐子里的男人一样,
你他娘的就只想嫖,
嫖完裤带子一系,
要么就开始劝姐们儿从良,
要么就回家途中打一壶酒醉到天亮。
你没做过皇帝,
但我知道,
你一直对‘皇帝’这个概念,有一种极为清晰且深刻的认知。”
“扯远了,好像?”郑凡开口道。
“不,不,你或许会觉得,我是那种怕死,所以不想治。
咱们就不谈,你平西王给朕治病把朕治死了或者治疯了这种后果是什么,这些,咱都不论。
我只是说,
我和你不一样,
我坐上这个位置了,我成了天子了,我担起这个责任了,你懂吧?”
“懂啊。”
“父皇当年,其实有不少可以续命的手段的,但父皇都拒绝了。”
先帝那会儿,一是宫中麒麟现身,想和大楚摄政王那般,以火凤之灵入体,强行激发和延续寿元;
再者,红袍小太监曾说出过借何初这种有福缘者的福运来反补陛下的建议;
但无一例外,都被先帝拒绝了。
“郑凡,当了皇帝后,这条命,就不再仅仅是自己的了,咱不说为天下黎民百姓而活,这太假,你也不信,但身上的担子和责任,真的是太多了。
你说,治好了,能再活很久;
我怕万一没治好,人没了;
怕自己死了,事儿,没干成。
真要事儿干成了,干好了,留给子孙后代一个好局面,死,就死了呗。
大臣们呐,临老时,求一个身后名,青史留芳。
可这皇帝呐,
打一坐上龙椅,
甭管你是三岁稚童开始坐的还是年轻力壮亦或者是当个几十年太子才熬上去的;
只要那屁股一沾那把椅子,
你就已经在算是在阳间死了,活在史书了。”
“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找我。”郑凡说道。
“改什么改,朕是天子,口含天宪,君无戏言!”
随即,
皇帝下了椅子,
站起身,
指着前方那黑黢黢的气旋,
呵斥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命你散!”
许是真的是一种巧合在此时发生了,
刚刚形成的气旋儿,在这一会儿忽然后劲不足,渐渐地,开始消散。
他姬老六不是什么高手,和炼气士也没关系,自然不可能具备什么移山填海的威能,赶巧了。
姬老六却兴奋无比,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却还真体验了一把绝世高手使得山河天地变色的瘾;
当即手掌用力了拍了一下墙垛子,
不顾疼痛,
大喊了一声:
“嘿,给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