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爷双手放在城垛子上,感知到清晨时这上面所透着的冰凉。
但越是这种冰凉的感觉,越能让人想象到火热的铺垫。
自阴影里,阿铭显现而出,从衣服里,取出一个铁盒,递送来一根烟。
“我还以为你不在这里。”郑凡笑道。
“剑圣不在这里,属下怎么可能不在。”
郑凡点点头,凑着阿铭递送来的火折子,把烟给点了。
“主上,属下的酒坛和酒嚢,都已经清空了。”
“心急了,还得再等几天。”
“属下明白,不过,饱餐之前的饥饿,其实也是一种享受的期待,属下现在的心情,很是愉悦呢。”
“有你在身边挺好的,真的。”
“属下忽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要想保持生活的格调,身边最好得一直有个变态。”
“主上你看,楚人的投石车,推上来了。”
“呵,我可没看见。”
“属下的视力,比主上要好一些。”
“哦,我饿了,看看四娘今天准备了什么做早饭。”
……
“两位少将主,为何没胃口啊?”
苟莫离正大口吃着饭食,瞧着坐自己面前的陈仙霸与天天,吃得有些萎靡。
天天还好,除非特别激动时,其余时候基本都是很温和的样子;
陈仙霸就不同了,他的性格很容易写在脸上。
其实,对于陈仙霸,苟莫离是有些可惜的,他有驭下之能,也有辨才的眼光,在他看来,陈仙霸更适合早期创业时的王府。
干干干,冲冲冲,一次次地绝地反击,有点类似最开始时金术可的轨迹。
让他的桀骜性格加上天赋,在一次次真实捶打之中完全最终的塑形,将星种子,经过淬火熬炼,才能真的发出万丈光芒。
可惜了,
现如今的王府,现如今的大燕,没办法给陈仙霸提供这种乱局场面。
虽然现在也不差,是一点都不差,可就是觉得,火候上,没经过那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工序,缺了那么点意思。
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推时势?
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天天开口道:“是苟帅您饿狠了,您都吃第四碗了。”
“哈哈哈哈,是是是,饿狠了呀。”
苟莫离将碗递给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再盛一碗。”
“你们是没经历过没饭吃的时候啊,本帅我小时候,可是常挨饿的。”
天天眨了眨眼,他是没挨饿过。
陈仙霸也无话可说,虽然小时候生长在渔村,条件不是很好,但他有家人也有师父在身边,也没经历过饥荒。
“坐牢时,也饿啊。”苟莫离继续感慨着。
边上坐着的剑圣笑道:“你在雪海关坐牢时,可没缺你吃喝。”
苟莫离反驳道:“我坐的牢,多了。再者,在雪海关坐牢时是没却吃喝,可我宁愿给我住水牢缺个吃喝,现在有时候想想还有些后怕当时的情景。”
当时苟莫离被关在密室里,隔壁住着一头僵尸,苟莫离有一段日子每天被煞气侵袭,精神都近乎崩溃,那是一种超越生理上的精神折磨;
得亏他是野人王,换别人,早疯了。
这时,陈仙霸开口道:“大帅,北面的那支楚军……”
“放着呗,他们又能带多少粮食迂回呢?就算是截了我的一批粮草押送,可那批里,本就被我提前布置过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挺多,粮食反而不多。
他们那边,还在闹饥荒呢。
先前,是他们卡着我,不让我北上;现在啊,是咱们卡着他们,让他们作为一支孤军,南归不得。
现在有粮也有时间,就慢慢地和他们耗。”
“那南边的……”陈仙霸组织了一下语言,“南边的谢渚阳,怎么办?”
“梁大将军还在继续演戏呢,还不晓得谢渚阳现在到底发现了真相没有,放心,这个真相,他会发现得很慢,因为是他先上的赌桌,人性嘛,就是如此。
但,就算是他发现了自己设下的坑结果掉坑是自己,他也不敢主动打上来的,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即刻回古越城保留一份希望。
真要逞那一时之用,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他的性格,若真这样,那倒还好了,咱们就正好和他在这里好好玩玩儿,给咱王爷,凑个四喜丸子。”
新的一份饭盛来了,苟莫离接了碗,继续就着酱菜干饭,吃了两口,他忽然又放下了筷子,定神地看着两位少将主,
看看陈仙霸,再看看天天;
看看天天,再看看陈仙霸;
看得两个,都有些不知道如何适从。
苟莫离笑着道:“按理说,现在是个好机会啊,遣两路骑兵,就这么缀着谢渚阳,让他没办法将他那一部谢家军安安生生地带回古越城,给咱们这边收拢聚集兵马争取时间,到时候,真有可能将那大楚最后一位柱国,甚至是将他的谢家军,给一口闷下去。”
“可大将军说,没有兵。”天天回答道。
陈仙霸抓了抓脑袋,道:“大将军那里兵马分散得开,现在根本来不及聚拢,就算聚拢了一部分,也是兵马疲惫。”
原本陈仙霸与天天手中,是有兵马的,毕竟滚了这么久的雪球,可梁程一来,直接接收走了,俩人一下子成了运粮主管。
“大将军没有,可你们苟叔叔我,有啊。”
陈仙霸看着苟莫离,再看看四周军寨里,无比萎靡疲惫的军心士气……
天天则会说话一些,道:“可大帅您麾下的兵马,已经很疲惫了。”
强拉着一支疲惫之军,只能去送人头。
“这好办。”
苟莫离从怀中掏出一根短小的竖笛,开始吹奏起来。
不一会儿,帅帐里两个陷入沉睡的星辰接引者苏醒了过来,这一男一女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但还是走到了苟莫离身后。
苟莫离放下竖笛,
道;
“将他们召集起来。”
“是,王。”
“是,王。”
两个星辰接引者走入军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