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脑海中,
浮现出那一日,
郑岚昕坐在龙椅上,
郑凡站在下面,双手抓着腰带,引四下将士一齐向其闺女参拜的画面。
“他,和我,不一样。”
酒壶老者双手合什,
大喝道:
“封,镇,赦!”
蓝色的火焰,尽数熄灭,化作了蓝色的斑点,浮现在楚皇的皮肤上。
可这灼烧的痛苦,
却片刻未曾消散,而是在一直持续着。
“陛下,真的要出宫么?”酒壶老者问道。
“要,当然要,难不成,你想让朕那妹婿,孤身入这大楚皇宫引颈就戮?
朕明白他的性格,
要是必然要以他的命,来换其女儿一个生的机会。
他不会受要挟,
他会看着自己女儿死,
然后,
用整个天家,整个熊氏,甚至是整个郢都人的命,来为其作奠!
想让他上钩,
你得给他……
看见希望!
他身边高手如云,自身又已入三品武夫之境,再加上千军万马的保护,
你们若是能刺杀得了他,
还用等到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先破楚再灭乾么?
这,
是我们最后的一个机会了。”
是夜,
大楚皇帝突发恶疾,传诏命太子暂行监国之权。
这一则消息,震动了郢都,但很快,又被压制了下去。
底层百姓是是非非地说些什么,无所谓,真正能够掌握这个国家现如今局面的臣子与贵族们,则认为是陛下已经彻底认输了。
主动准备退位事宜,先让太子监国;
为接下来大燕摄政王携灭国之威到来,做一个铺垫。
很多人都在这一夜,长舒一口气,大家伙都觉得,若是大楚的局面真能就这般顺势走下去,已经是眼下最好的一个结果了。
没人注意到,
一辆黑色的马车,
在一队凤巢内卫的护卫下,
秘密地出了郢都,
方向,
大泽。
……
奉新城,
王府。
“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回来。”
“夫人?”
“去葫芦庙,就说……公主病了。”
“是,夫人。”
奴婢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就算她只是一个下人,也无法懂得夫人为何会在公主发烧如此之重时,不请大夫而问“鬼神”。
一般来说,不都是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去试用这最后一招的么?
熊丽箐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闺女。
大妞面色泛红,不住咳嗽,看似是风寒入体……
可熊丽箐知道,自己的女儿可是火凤灵体,哪里会有风寒入体这一说?
从小到大,
她就和当初的天天一样,从未生过病!
“娘……”
躺在床上的大妞睁开了眼睛。
“妞儿,娘在身边,娘在身边。”
熊丽箐抓着自己女儿的手。
“爹……爹回来了么……”
“快回来了,你爹他刚刚又打了大胜仗,快回来了,你爹可是想大妞得紧呢。”
“娘……”
“娘在,娘在的,妞儿不怕,只是生了个病,没事的。”
“舅……”
大妞口中,忽然吐出了这个字。
在听到这个字后,
熊丽箐目光猛地一凝,
一种可怕的猜想,正在其脑海中浮现。
哥……
如果真的是你,
敢动我女儿,
我将亲自去铲开熊氏列祖列宗的皇陵!
“阿弥陀佛!”
一道佛音传来。
“让他们进来!”熊丽箐下令。
“喏!”
空缘老和尚与了凡和尚一同走入。
他们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大妞,老和尚先行上前,查看其情况,而了凡和尚身体则开始摇晃,目光中的神情,正在开始发生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空缘老和尚疑惑道。
下一刻,
了凡和尚呈现出法相庄严之色,
道:
“这不是咒,我无法解。”
“不是咒,那是什么?”熊丽箐马上问道,“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忽然间,
一个纸人,从了凡和尚的袈裟里飘出,立在了那里,微微充气,显得鼓囊了一些。
当其出现时,一条青蟒忽然自屋檐上探下脑袋,同时,大妞身边的龙渊,自动浮起。
熊丽箐马上呵斥道:
“让他看!”
青蟒退下。
龙渊继续抵在纸人面前,本能护主。
熊丽箐伸手,直接握住龙渊剑身,其掌心鲜血开始溢出。
龙渊一阵微颤,
而这时,
大妞再次睁开了眼,
紧接着,
龙渊落回到了床边。
纸人这才得以来到大妞身边,查看一番后,
道:
“臭和尚,这不是咒,你徒儿就算真是真佛转世,不是咒,他也是无法解的。
再说了,
奉新城外有你们俩的那座庙,谁家方士和方术想进来,都得先过你们这一关。
王府外围还有一群星辰接引者一直在庇护这里;
更别提,王府更深处,还藏着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道人无法忘记,当初自己几乎只差一步就能逃出奉新城,结果被那一只黑手,直接捏爆了自己的鸟。
那位王爷,
对自己家,可谓极为看重,连应对方外之术的威胁,都做到了精细缜密的布置。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是咒,是什么?”熊丽箐问道。
纸人回答道:
“是福报。”
一时间,熊丽箐愣住了。
了凡和尚双手合什:“阿弥陀佛。”
佛能解咒,化灾厄,除戾气,
但可曾听说,佛能解福报?
“福报?”熊丽箐咀嚼着这两个字。
纸人看着床上的大妞,
继续道:
“有人,在给她赐福,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她,这是机缘,这是天大的福报!
可她现在还小,承受不起这么厚重的福泽。
这里面,
有血脉之力……咦?
两重,
两重血脉!
怎么做到的?”
纸人扭头,看向了凡。
了凡回答道:“肉身血脉……灵体血脉。”
纸人恍然,
道:
“她亲戚里,谁的火凤血脉能和她一样纯粹?”
“我哥。”熊丽箐回答道。
“不,还不止,还不止……”
纸人开始踱步,因为它太轻了,所以开始发飘。
“彼此是亲戚,也是近亲之一,血脉本就相近,这是一层;
都是火凤灵体,当世仅存的两个火凤灵体拥有者,这是第二层。
他在将自己的血脉,自己的福泽,自己的火凤之气,灌输给她……
还不止,
还不止,
这般大的阵仗,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到。
这世上,
也没任何一个人能做到。
就算是藏夫子没死,巅峰期的我和藏夫子一起联手,也做不到这一步。
除非,
除非,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一群藏夫子和我,站在背后,一起发力。
所以,
是他们,
是他们出手了。
那群老鼠,那群老鼠,终于一窝子,全都跳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可笑,
可笑至极。
这群躲藏在门内,活死人一般苟活这般久的老古董,现在竟然沦落到不敢对人家爹出手,只敢对人家闺女出手的可怜地步了么?
真是丢人啊,丢人丢到家了,哈哈哈哈!!!”
“我女儿,会怎样?”
纸人安静下来,
看着大妞,
道:
“她现在的发烧,只是开始,证明她的身体,在熔炼吸收那些福报,如果就此打住,她将发烧一段时日后自己恢复,且自此之后,火凤血脉更为精纯强大,未来的天赋,也将更加惊人。
甚至在气运方面,也能拥有超于常人的庇护,连其无根之人的麻烦,也将被就此抹除。
可若是这种福报,被人为的添柴加火的话,现在的她,还未完全长大,能吸纳收入的不多,一旦到她无法再继续吸纳的地步,
就……
就像是城外铸造坊火炉里的矿石那般,
会,
化掉!”
纸人说完后,
又疑惑道:
“他们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为何仅仅针对她,怎么这般舍得,难不成王爷会在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