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手里的案情概括太简略,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楚眠合起文件夹放回桌上,“资料里说徐嫱此前和三名死者从未有过交集,您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的死跟徐嫱有关?”

“徐慕。”

“谁?”

贡安平解释道:“徐慕和徐嫱来自同一个村子。徐嫱算是典型的草窝里飞出金凤凰,徐慕却没有那么好的命,两月前意外身亡。”

“意外身亡?”

“你再看看这个。”贡安平把早就准备好的卷宗递给楚眠。

厚重的卷宗颇有份量,不像是意外死亡该有的份量。

打开卷宗,一张笑容腼腆的脸印入眼帘。照片上的青年相貌不算出色,最多只能夸句端正,但却有双称得上夺目的眼睛。

眼睛本身并不惊艳,但目光中毫无保留的善意却很耀眼,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斥好感。

翻开最后一页,楚眠的视线在医院开具的轻度智力残疾证明上停顿了片刻,随即合起卷宗。

他神色如常地问:“被意外反锁在了拆迁屋?”

“唉”,贡安平叹气道:“凌晨挖掘机队进场,驾驶员都带着用来队内交流的头戴式耳机,根本听不到屋内头那点微弱的动静,等发现时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楚眠闻言笑了笑,“你们把这叫做意外?”

“拆迁区地处城中村,周边有待开发还没有铺设监控网络,现场也被拆迁作业毁得差不多。再加上徐慕孤身在城里打工,无亲无友又被确诊为轻度智力障碍……”

贡安平话虽未说透,但里面的意思也已经足够明白。

若不是时隔两月,三个混混以复刻般的方式“意外”死亡,向来只负责重案要案的刑侦一队不会介入调查,贡安平也不会将这三人的死和徐慕联系在一块,更不会从中抽丝剥茧找出徐嫱的身影。

进屋后就倚在门边沉默不语的顾衍突然冷笑了一声。

“既然他可以被算作意外,他们为什么不行?贡队长又怎么就非要用三个社会残渣的死,把只好不容易飞出草窝的金凤凰拉下水?”

他面露讥讽,“这笔三拖一的买卖可真是够‘划算’的。”

“法律不是买卖”,贡安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人命的轻重也不是能由身份来决定的!”

他神色严肃:“该有的公道自然有法律去讨还,如果放任以报复为名的私人暴力肆意滋生,罔顾律法的结果只会是破坏社会安定!”

“说得倒是好听。”顾衍直起身走向贡安平。“那徐慕的公道,你们帮他回来了吗?如果讨了,哪里还轮得到徐嫱自己动手?”

“贡队长。”他冷笑道:“我很好奇你数不数的清,在这间办公室外还有多少公道等着你去讨?”

“阿衍。”楚眠不高不低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呵。”顾衍撇撇嘴,转身走回门口继续当他的门神。

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贡安后背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些。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却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阿衍正生我气心情不好,言语有所不当还请贡队包涵。”

楚眠熟练地打圆场:“那三个混混的死到底和徐嫱有没有关系还未定论,现在就讨论私仇恩怨和律法条规间的界线也为时过早。”

贡安平:“……”

听这意思是要等为时不过早的时候再继续聊咋滴?楚眠你心偏的都快看不着边儿了吧?

“贡队长,徐慕和徐嫱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您为什么笃定徐慕的死就是徐嫱的杀人动机?”

“我原以为是亲兄妹,后来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

聊到正事,他神色稍缓。

“我派人去了趟徐家村,这才知道徐家爸妈在发现独生子徐慕脑袋不灵光后,就花钱从隔壁村子里买来了个比徐慕大两岁的女孩,改名叫徐嫱,专门照顾徐慕。”

“走访时还发现件事”,贡安平灌了口凉茶继续道:“徐家村早年间还没有完全脱贫,村里的孩子们要是想上学都得靠外界帮扶。

我们查了记录,当年接受帮扶的是自幼被诊断为轻度智力残疾的徐慕,但去上学的却是徐嫱。”

“上学?”楚眠问:“既然徐嫱是买来照顾徐慕的,徐慕的父母又怎么会同意她去上学?”

“徐家父母要都活着,当然不可能让她出去读书,更何况还是占用儿子的机会。”贡安平解释说。

“有徐嫱照顾徐慕后,徐家父母也放心外出务工。没成想在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被超载的卡车直接碾进车底当场死亡,好在卡车司机所在的公司给赔了不少钱。

徐嫱是在徐家父母死后才出去上学的,她能顺利高中毕业,后面甚至出国留学,估计除了外界的帮扶外,就靠那些赔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