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a城像被烈火炙烤着,所有的热气都闷在这个大炉子里,一整夜消散不去。简澄却像是感觉不到热,也感觉不到累,一路狂奔到能打车的大路上,拦了辆出租。
在车里,她一遍又一遍打他电话,都没人接,焦灼地攥着手指,把掌心掐出深深的红痕。
车子终于停在楼下,她飞快地跑上楼去。
家里却也没有人开门。
简澄看了看手机,上面有顾臣许发来的房门密码。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输密码进去。
很快传来电子锁打开的声音,她推开门,边换鞋边朝屋里喊:“周医生?”
没有应答。
三月也没像上次一样,竖着尾巴跑过来蹭她。
简澄心底咯噔一跳,连忙走到客厅,环顾四周却都没有看到猫,也没看到人。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猫别墅,和扔在沙发角落几乎被咬烂的鱼形玩具。
但三月平时睡觉的软垫她没看见。
简澄继续叫:“周医生?你在家吗?”
连续几声都没人回答,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拿手机拨他电话。
铃声从走廊那侧传过来。
简澄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循着声站到一间房门前,应该是他的卧室。
她抬起手,吸了口气,才摁下门把手,紧接着将门推开。
卧室里一片黑暗,在开门后,才有走廊的光稀疏散漫地射进去,勉强照亮了房间中央那张大床。
有人躺在被窝里,似乎是侧身蜷着的姿势,因为屋里太过安静,隐约还能听见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声。
简澄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眶一阵发热,脚步沉重地走过去。待看见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冷汗涔涔的脸,男人俊挺的眉骨高耸起来,眉心皱成深深的川字,她心口便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时间无法正常跳动和呼吸。
屋里虽然开着空调,但还不至于冷,是很适宜的温度,然而他脸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甚至打湿了半边枕头。
简澄坐在床沿,缓缓伸出手去,还没碰到他,就有些近情情怯地停在半空,又唤他一句:“周寂川。”
她叫他名字也没有应答,男人像是陷在一场噩梦里,无法将自己解脱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手局促地僵硬几秒后,慢慢往下,小心触碰到被子里露出来的那只青筋毕露的手,然后握住。
他手冰凉,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简澄不禁一个瑟缩,但还是强忍着握紧。然而她手的温度并没有丝毫传递给他,片刻后,依旧这么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才逐渐停止颤抖,他身体似乎放松了些,壁灯暖黄的灯光里,她看见他睁开眼睛。
连惊讶的眼神都很无力,张了张口,嗓音低哑:“澄澄。”
简澄哽咽了下,吸了吸鼻子:“嗯。”
“你怎么来了?”他稍微缓下来些,目光还算清明。
“顾医生说他走不开,让我过来看看你。”简澄满脸担忧,“你到底怎么了?用不用去医院啊?你手好冰,而且,刚刚好像还呼吸不过来……”
“没事,不用去医院。”他反握住她的手,唇角浅浅地勾起来,“你在就没事了。”
简澄还是很担心:“真的没事吗?”
“嗯。”他握紧她手。
“对了。”简澄突然想起来什么,“三月呢?我怎么没看到它?”
男人目光转了转,她顺着他视线看见卧室窗户边一个小小的猫窝,上面却也是空的。
周寂川轻声回答道:“在宠物医院。”
简澄皱皱眉:“是生病了吗?”
“没有。”周寂川笑了笑,“前些天那小子发.情,刚好,就带去做了绝育手术。我没时间照顾它,留在那儿住院。”
“哦。”简澄这才放下心来,但也是第一次听说宠物也能住院。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你快睡吧。”
男人望着她,眉眼深邃,抿着唇。
简澄满脸认真:“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他眸光微动,几秒后“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说好的等他睡着就走,简澄明显是高估了自己。
不知不觉间,她趴在床边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是软绵绵的床铺,身上盖着淡香萦绕的白色蚕丝被,眼睛一睁开,就是满屋熹微的晨光,从落地窗倾泻进来。
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却能闻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让她无比安心,忍不住深深地吸气,用力感受。
但此刻屋里特别闷热,空调像是停止了运作,即便开着卧室门,她身上依旧敷着一层黏腻的汗。
简澄刚掀开被子坐起来,就有人走进卧室。
周寂川一身浅蓝色t恤和灰色长裤,样式休闲,应该是家居服,看上去整个人没什么棱角,像个邻家大哥哥,清爽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