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父亲的家也早已物是人非,但她没有选择。
被推出去联姻,或许是自己能在这个陌生的新家庭立足,唯一的、也是仅剩的价值。
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路知宜低头吃饭,忽地察觉口袋里手机在震动。
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对路弘说:“爸,我去下洗手间。”
退出包厢,路知宜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按下接听。
“喂。”
“知宜你还来吗?”电话是好朋友余桐打来的,“我还等着你切蛋糕呢。”
余桐是路知宜在安宁上小学时的同桌,后来父母离异,路知宜去了别的城市,两人一直靠网络联系。
前不久得知路知宜回来,余桐一直约她见面,因为学校的寄宿制管理,两人一直没能见上,好不容易放了月假,今天又是余桐的生日,谁知路弘又安排了应酬。
路知宜看了眼手表,抱歉道:“对不起,我可能去不了。”
挂了电话,路知宜没有马上回包厢,她靠在通风口看窗外,思绪有些放空。
雨已经停了,迎面吹来的空气冷冽入肺,却带着莫名的轻松味道。
深呼吸了两口,路知宜正准备回去,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我不会喜欢你的。”
路知宜微怔,转过身。
秦家那位少爷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现在正双手插兜,散漫地站在那,吊儿郎当地看着她。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秦霄南又重复了一遍,落在路知宜身上的眼神十分不屑,“软柿子一个,一点个性都没有。”
路知宜被他直白的话顿住,愣了几秒才平静回了句:“谢谢。”
或许没料到路知宜是这种反应,秦霄南微微皱眉,“谢谢?”
路知宜并未再与他纠缠,只是擦身而过时轻道了四个字:“彼此彼此。”
秦霄南的脸瞬时黑了一片,等他回过神想再说点什么,才发现路知宜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回包厢的路。
她竟下了楼梯,径直离开了酒楼。
-
路知宜承认,离开是刚才的一时冲动。
秦霄南说得没错,她十七载的人生里一直在接受,接受离别,接受抛弃,接受所有的破碎和狼狈。
她的内心也早被磨平了棱角,无波无澜。
被秦霄南嘲讽的那一瞬间,像是被压抑了许久般,藏在心底的某根逆鳞腾地窜出身体,一路席卷燃烧,在脑中叫嚣驱使着她。
直到置身在萧瑟陌生的冷雨夜里,路知宜才慢慢冷静下来。
要面对的现实便是——四周熟悉又陌生,她根本没有去处。
可出都出来了,再回去岂不是真应了秦霄南的话。
想了想,路知宜给路弘发了条消息,之后打车朝余桐先前发的定位地点赶过去。
余桐在一家叫钻豪歌城的ktv过生日。
下车后路知宜便发现这里和普通的ktv不太一样,这里更像是一座皇宫,修得富丽堂皇,奢华气派,站在大厅,莫名有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余桐的包厢在313,路知宜径直朝电梯处走,半途被服务员拦下:“小姐,唱歌吗?”
路知宜回她:“我有朋友在。”
服务员礼貌帮她按下电梯:“好的,那您自便。”
电梯里没人,路知宜道谢后往里走,还没来得及去按楼层,几个穿着随意的男人快步跟了进来。
路知宜本能地往后靠了靠,看到他们也摁了“3”,便安静地退到角落。
接着,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
那几人面色微显急促,没注意身后的路知宜,自顾自地说着话:
“通知溯哥了吗。”
“马上到。”
“这混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好说不听,非得给自己找点不痛快才行。
“走,快点。”
电梯甫一开门,几个男人便急匆匆迈步出去。
路知宜缓了几秒才出来。
她迟疑地看了看周围,走廊铺着欧式的地毯,装修豪华,每个包厢都似乎密不透风,极为隐秘。
再联想刚才那几个男人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路知宜总隐隐觉得这家ktv和自己以前去过的不一样。
以为是安宁这边的娱乐场所风格不同,路知宜并没深想,她循着包厢房号在过道慢慢走,3113,3111,319……
一间间找过去,就在快走到313的时候,317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男人踉跄走出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