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纱月爱丽丝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想要把整件事的影响浓缩到最小。
这个笨蛋。
桑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呈现出什么样的表情。
纱月爱丽丝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夏山迎,这不会遗忘的大脑,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夏山迎也第一时间认出了化名为有栖桑月的纱月爱丽丝,两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没有直接挑明这一层关系。
桑月忽然开始有些难过。
纱月爱丽丝真的很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在蜡烛前许愿自己能够立刻死掉,一把推倒了自己的蛋糕。不仅仅是因为父亲没有陪自己渡过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还因为自己今天在学校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老实说,她当时真的很像把剪刀插在夏山迎的身上。
但是她忍住了,拿乌鸦作为替代品,释放自己心里的那股狂热。
——“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她那样的孩子。”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克制自己,不去伤害别人也不要变成人人害怕的孩子。但从学校回来的路上,纱月爱丽丝知道,她这辈子都不能成为那样的孩子了。
作为旁观者的桑月无法体会那种不被任何人理解和信任的感受,但是她替纱月爱丽丝感觉到惋惜。
在所有人都告诉她要压抑住伤害别人的本能时,只有gin告诉她,她没有错。纱月爱丽丝便不管不顾的把他当成了救赎,沉浸其中。
父亲临死之前还是把生的希望给了她;如果夏山迎那个时候没有发烧的话,她凭借着善良耿直的性格或许真的可以和纱月爱丽丝成为朋友;西川上谒真真正正的喜欢纱月爱丽丝的灵魂而不是这个皮囊。
纱月爱丽丝和真正的救赎擦肩而过,却每一次都没能抓住。
桑月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门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
略微发沉的夕阳落在他肩膀上的肩章上,给那上面的樱花花纹增加了许多的沉重。影影绰绰的身影被拉长而又虚无着散开,他个头很高也很俊秀,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双手抄在裤口袋里,融在夕阳里面,身周轮廓有些虚晃。
桑月和他对视一眼,彼此都没说话。
有一种温暖而又舒缓地色调从景光的眉宇间流淌,桑月朝他自然地笑笑,二人并肩一起下了楼。
“你不把这件事告诉zero吗?”他问。
桑月也不知道景光是怎么听到她和百田陆朗在心理咨询室里的谈话内容,明明房间里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可能是卧底dna动了吧,他收获了很重要的“情报”呢。
“不能告诉他。”桑月想都没想。
“因为‘樱’是机密事件吗?可是你曾经的那些经历,没有必要瞒着他啊。”
确实没有瞒着的必要。
可那些经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啊。
降谷零得知纱月爱丽丝人生之后的同情,也跟她桑月没有关系。
纱月爱丽丝想要的不是降谷零的共情,而是她心爱的那个男人黑泽阵的共情。
“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再说的必要了。”桑月冲着小太阳坦然一笑。
“那……你还喜欢那个gin吗?”
桑月看着外面的天色,开始逐渐变得赤红和温暖,玻璃窗上倒映着她云淡风轻的表情,而通过这个倒影,桑月发现景光一直都在看她。
“我?我不喜欢。”桑月直截了当的回答,但是纱月爱丽丝……她就不知道了。或许还喜欢着吧,也或许在那天的天台上,被gin的那颗子弹打穿了吧。
“或许,你可以考虑警校毕业后直接顺势脱离那个地方,不做公安去考刑事部什么的也可以……”
“依照我对那个地方的了解,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桑月耸耸肩。
毕竟,有栖桑月可是gin和组织培养了十年的人。
十年的心血,怎么会怎么轻易的就放弃掉呢?
纱月爱丽丝的事情可以说,但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除非降谷零向她保证自己不会去组织卧底,桑月也可以跟着一起退隐。但这位国性恋者,知道了有一个这样的恐怖组织存在,怎么会不去呢?
现在的降谷零还没进入“zero”,对于公安来说,只是一个还没参加公安考试的警校生而已。
站在警察厅的角度,是不可以让这些非警察厅之外的人得知的。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任何人,让你知道已经是计划之外的意外了,这是以我的判断对所有人最好的安排。”桑月非常严肃地看着站在夕阳里的景光,她站在阴影里,眼神坚定地像是有一座用坚强堆积起来的堡垒。“请你一定要答应我,景光。”
她的脸上,露出了能够穿破黑暗的犹如薄光般的笑容。
看似明亮的眼眸里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心事,也许是因为她故作轻松的语气里带有着仿佛诉说他人之事的距离感。
景光总觉得,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再受到之前的事情影响,完全就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景光被她的骨子里流淌出来的温柔和强大感染,很难和孤僻冷漠的性格联想在一起。眼前的这个人有着强大的信念感,这才是真正的她。
其他的都抛开不谈,桑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封来自黑暗的信。
或许是因为“希歌尔”这个人离开组织太久,有一个天生没有情绪浮动的冰块家伙等不及,想要通过“希歌尔”获取一些警校线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