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只知道自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女寝的看护阿姨正在清理有栖桑月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拿走。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拿走。
包括,那枚在她生日当天,降谷零送给她的那枚圆形的水晶吊坠。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仿佛曾经这个警校生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她的一样。
夏山迎也崩溃了,她拦着宿舍阿姨不让收拾,抱着有栖桑月的东西大叫:“不可能的!月月酱怎么可能退学?你不要碰她的东西,我去问舅舅!你等我问完舅舅回来之后再说!”
“就是你舅舅让我们收拾的。”宿舍阿姨也有些无奈,她被这个警视总监的外甥女缠了大半天,只能妥协。“好吧,你去问吧。半个小时后我再来收拾。”
一起冲进心理咨询室的除了夏山迎之外,还有其他四个大男孩。
降谷零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他听到百田陆朗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话。
“渡边来岁从icu里醒了过来,她实名举报自己在被‘雨夜抢劫犯’捅伤的时候遇到了有栖桑月。有栖桑月为了成为警校生,对她连捅数刀,本意是奔着要她命去的。但是没想到,渡边来岁福大命大,没有死掉。”
“不可能。”降谷零直接回绝,连犹豫都没有。
“绝对不可能!”其他四个人也跟着说。
只有景光没说话。
夏山迎趴在桌子上,她看着自己的亲舅舅,嗫喏着强调语气:“月月酱在哪儿?我们要她亲口说!”
百田陆朗瞥了面前的几个年轻人一眼,表情沉郁:“你们最好完全忘记有栖桑月这个人出现过的记忆,这个人目前在被警方通缉,跟她沾染上关系会影响你们的警途生涯。”
“她到底在哪儿。”降谷零咬着后槽牙,气音都变得低沉凝然。
什么为了警校生、什么奔着渡边来岁的命而去、又什么被警方通缉。
太胡扯了。
怎么可能!
所有人里面,降谷零的情绪冷到冰点。
这是意料之中的。
百田陆朗起身,走到降谷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前途无量,不要为了一个通缉犯耽误自己。明天的警备局面试,好好准备。”
“她到底在哪儿!”降谷零的眼睛里嵌着幽深地涓埃,仿佛一片虚无的紫色世界,荒无人迹。
百田陆朗被几个年轻人建起的人墙堵住,颇有一股不说绝对不会让他走的意思。
真让人来火,他差点被这几个年轻人气笑了。
堵住警视总监是什么罪过,他们不知道吗?
也是了,这些家伙们自从来到警校里之后,就没有安分的时候。
实在没办法了。
百田陆朗叹了口气:“你们跟她关系好,被她骗了这么久无法相信这一点也是应该的。渡边来岁就在杯护医院,你们要是实在不相信可以去问她。就算渡边来岁的话你们不信,也可以去翻翻看有栖桑月留在女寝里面的东西。”
“……”
空气里静的可怕。
百田陆朗沉了沉略微苍白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一个与你们朝夕相处的同僚,她也很有可能是某个恐怖组织卧底而来的罪犯。”
这句话,是桑月临走之前让百田陆朗一定要交代给这几个家伙们的。
百田陆朗替桑月传达到了。
这些还很年轻的孩子们,眼睛里那种坚韧不定的正义感开始崩坏,那种被践踏过后的冷静变成了左摇右摆的夷犹。
景光猜到了桑月可能会走。
但是没想到是用这样的一个方式。
她……不是和zero约好了详谈吗?
为什么没有来?又为什么突然宣布退学。
百田陆朗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从警,他自认为已经看遍人世百态、生死哀乐。
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年轻人的生命在那一瞬间变成被涂烧了的灰烬,然后又重塑成一种谁也读不懂的色调。
降谷零的金发盖过了他的眼眸,所有人都只能听到他仿若被火烧了的沙哑声音。
任何金汤也烧不断他眼睛里的坚定。
“如果她真的犯了罪,我一定会亲手把她逮捕回来。”
那一天。
他们在癸海寺漫天明火的风筝下面相遇。
她亲吻了他。
他向她保证。
只要你需要我,不管跨山大海、四岳五川,他都会去找她。
绝对不会把她丢下。
直到现在降谷零才知道,是她把他丢下了。
拴不住风筝的那根线,最后还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