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融耳根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小时候看到流浪猫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喂吃的给喝的,哪怕被挠了也不恼,温温柔柔给找纸盒搭小窝。
平时也不怎么生气,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错,稍微示弱哭诉几句在景融这里也就算过去了。
景虔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那个曲家小孩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景融这么生气,哪怕冷静一天也要分手。
虽然他同情曲玉的身世,但终究还是景融的亲哥哥,要更偏心自家人一些。
后者的性子他太熟悉,这次应该是曲玉做的太过了,否则景融不可能这样失望决绝。
想明白之后,景虔没多说什么,摸了摸景融的头:“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自己不后悔就行。”
“不过,不开心也别憋着,家是避风港,不用绷着避着,家人永远都是你最坚定的后盾,天塌了也给你顶着。”
门合上,卧室里只剩下景融自己。
他仍旧埋头在包被里,看似毫无波澜的湖面,然而慢慢攥紧被子的手指却显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缓了一阵子,景融才缓慢起身,只是眼尾有点润润的绯,把他身上的清冷疏离感冲淡了点。
他抬手揉着太阳穴,昏昏胀胀的大脑有所缓解。
分开这个选择对当下的他而言是最合适的,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都需要好好冷静。
景融侧头看了眼窗外,云卷云舒,天朗气清,是天气很好的一天。
换一种生活方式,换一种心情,此刻恰是正好。
一旦做好决定,景融的行事效率便是很高的,他只在卧室里待了二十分钟,整理好心情后就下楼。
刚才他满面寒霜上楼,虽然景虔扯了个借口掩过去,但许冰还是有些担心,却也不敢贸然去问,于是便在客厅坐着没回房。
景融下来的时候,她顿时看向他:“小融,吃午饭了吗?”
景融一中午都根本没心思想吃饭的事,但看许冰眼中的关切担忧,还是点了点头:“吃过了。”
许冰松了口气,略微试探着说:“你哥说弄坏了本你收藏的书,我已经训他了,让他改天给你赔上,你消消气。”
“我不生气了,”她越是关心,景融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搬不开的大石头,“妈,我想换个地方住了,爸在我们学院附近买的那套房能给我吗?”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买下,暂时按市场价租,等会儿我转给你钱。”
从过了十八岁成人礼,他就不再花许冰给的卡,而是靠着上家教和写影评赚钱,平时他开销不大,除去房租,自己用也绰绰有余。
许冰知道他的脾气,张张嘴想反驳,却又忍下了:“好,我去楼上给你找钥匙。”
景父买的那套房离北城戏剧学院也不远,房主买了一直没住,最近缺钱便卖了。
这个小区是近几年刚建的,看上去比他租的那个小区更新更漂亮,家具也一应俱全,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景融下午请了假,先跟房东太太解释清楚,然后回租屋一趟,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景虔给他找了搬家的人和车,一趟就能拉完。
景融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卧室,出来时余光瞥到栀子花,忍不住顿了顿脚步。
租房里处处充满着他和曲玉生活的痕迹,沙发,放药的柜子,餐厅,厨房,闭上眼似乎还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景融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目光坚定,步子一顿不顿离开。
以后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