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忆两臂横在案上,探身指着青竹颜色说:“这种粉绿带金线委实难找,不过绣出来好看,层层叠叠清雅脱俗。”
姜瑶满意的捏住她腮颊,揉了揉笑着道:“下回你缺什么线,只管告诉我。”
姜宝忆闻言瞪圆眼睛:“还要再绣吗?”
姜瑶肯定的嗯了声。
姜宝忆惊了:“大姐姐你要送给谁?”
舅舅和程哥儿的帕子舅母都会亲手缝制,姜瑶用的绢帕上面也不会绣青竹纹样,故而姜瑶让她绣的时候,姜宝忆没让外人看见。
姜瑶紧张的回头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才松了口气,戳着她脑门小声道:“男人。”
“啊!”姜宝忆忍不住惊呼一声,姜瑶手忙脚乱去捂她的嘴,警告道:“不许告诉我母亲。”
“可是....大姐姐你不如直接告诉舅母,左右你也是要议亲了,万一被舅母发现你私下送人帕子,怎么办?”
突然知道这样大的秘密,姜宝忆心跳的扑通扑通仿佛要跃出喉咙。
姜瑶看她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又捏了把那小脸,“谁说我要亲手送了?”
姜宝忆拍拍胸脯,还未松快,就听姜瑶理所当然道:“明儿你帮我把帕子当面送给他。”
姜宝忆一愣,旋即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不成,明儿我得陪程哥儿去周家私学上课,不得空。”
姜瑶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一字一句道:“得空,十分得空。”
姜宝忆张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姜瑶。
“因为他就是周家嫡子周启。”
传闻中的周启聪颖儒雅,师从大儒,三元及第后入翰林院,后调任大理寺任职,因屡破难案而被破格升任为大理寺少卿,晋升速度之快,朝中无人能及。
后又因恩师举荐,成为少帝讲师,身兼多职却能从容处之,此人在京城的风评极好。
姜瑶脸颊微热,绞着手里的帕子瞥向犹在震惊中的姜宝忆:“你没听过我和他的传言?”
姜宝忆茫然的想了半晌。
忽然记起,姜瑶有一回出门,被某个文人瞥见容貌,遂作诗赞美,后诗文被传颂开来,不知怎的,就有人时常拿她和周启做谈资,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见她这副模样,姜瑶咳了声掩饰羞赧。
姜宝忆抠了抠指甲,小声问:“那大姐姐,你喜欢他吗?”
姜瑶咬着唇,腮颊与衣裳一般通红。
姜宝忆又问:“那他喜欢你吗?”
姜瑶猛地抬头,明媚的眸眼中充满笃定:“他那般神仙哥似的人,若不愿旁人传流言,定会开口否认,可他没有。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
姜宝忆认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姜瑶右手食指点在她眉心,郑重道:“总之姐姐的幸福,就全握在你手心里了。”
临走,姜瑶扫了眼床上的厚褥子,皱眉:“三月天了,怎还盖得如此厚实,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翠喜忙福身回应:“姑娘,今儿余嬷嬷去库房领茵褥,谁知全叫栖香阁的领走了。”
姜瑶眉头蹙成小川,少顷,嗤道:“宝忆,你等着!”
撂下话,姜瑶就拎起裙子直冲着栖香阁去了。
不过一刻钟,栖香阁的下人就亲自抱来两床崭新的茵褥,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匆匆离开。
余嬷嬷和翠喜去铺床,屋里点着灯,罩纱下的光温暖柔和。
姜宝忆低头把帕子小心翼翼塞到荷包里,暗暗道:大姐姐对她这般义气,即便难办也要帮忙送出帕子。
周启又不是大老虎,总不会吃了她吧。
饶是如此想着,躺下后,姜宝忆翻来覆去烙饼一样睡不着,后来约莫滚得累了,才昏昏沉沉迷瞪过去。
清早起来,余嬷嬷给她梳了双丫髻,簪上嫣粉色珠花,换了件淡粉色襦裙,她身量纤细,裹上披风后愈发显得娇小。
因为起的太早,姜宝忆并没有去给外祖母请安,而是径直去了春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