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突然,又不是很突然,感觉更像长久的沉积,只是他笨,反应慢,到今天才恍然发现。
也不知道是好势头还是坏势头,他想,莫名其妙的这么粘人,应该是不太好的吧。
风吹落一朵槐花落在他画纸上,被他心不在焉地拂,又跌进了一旁调色盘里,绿底飘的白花,煞是好看。
画纸上是晕开的小镇山水,寥寥几笔勾勒的场景轻盈漂浮,树景山雾虚无缭绕,一如他现在的心情,烟雨朦胧,刻画不清。
他在咬着笔头发呆,楼上的人也在看着他发呆,各自赏景,互不干扰。
忽然一地雨水落进调色盘,推着那朵槐花荡开涟漪。
很快又是一滴,不偏不倚砸在虞了鼻尖,砸得他回了半截神。
夏天的雨就是小孩儿的眼泪,说来就来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槐树巨大茂密的树冠为他挡了大半,而界外不消片刻就被豆大的雨点淋湿了整个地面。
阵雨了!
虞了总算彻底回神,手忙脚乱开始收拾东西。
一直关注着虞了的关证也吓了一跳,赶忙从楼上奔下来,手脚利落帮着虞了把东西搬到檐下。
还好他们动作快,只是肩膀上湿了几点,没有挨淋。
“谢谢啊。”虞了拍着头上的水渍跟关证道谢:“这么巧你就下来了,作业做完了出来透气?”
关证不敢说自己一直在楼上看他,摸摸鼻尖,只能囫囵应一声:“差不多吧。”
虞了倒了颜料,把颜料盘洗干净,又拿上素描本往楼上走,关证站在他旁边看着,见他要上楼,也跟着迈开步子。
陆邀拎了东西从外面回来,雨势太大湿了上衣大半。
他把菜分类放进冰箱,转头时正好看见虞了推门进了房间,而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还跟着一个关证。
当两道身影一起消失在门后,陆邀收回目光,拿了瓶水后关上冰箱回到檐下,熟练从小粉身上摘下一朵,招了蜷在墙角打瞌睡的水财过来,把花放在它嘴里叼好,摸摸它脑袋,又调转方向拍了拍它屁股。
水财是只可聪明的狗狗,加之上次的经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摇着尾巴哒哒哒就往楼上跑了。
虞了不知道关证在他后头跟着,回身时吓了一跳:“兄弟,你怎么走路没声?”
关证想了想,指着自己拖鞋:“可能因为鞋底是泡沫的吧。”
柜子上东西搁多了就有点乱,虞了一边收拾一边问关证:“怎么啦,找我有事?”
关证吞吞吐吐一阵,答不上来。
他当然找虞了没事,就是鬼使神差跟着虞了上了楼,一下忘了回自己房间还得再上一层,于是鬼使神差一路跟着人家回了房间……
但万万是不能这么回答的。
他欲盖弥彰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问你一下,以为没事我能不能上你这儿来坐坐?”
虞了一下转不过弯,头冒问号地转向他:“啊?”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他们既不是同学也不是什么邻居,大家都是入住一家客栈一间房,说这种“来坐坐”的话为免有点奇怪吧?
何况他这儿也没茶可以冲给他喝啊。
关证嘴巴快过脑子,说完当即就后悔了,虞了的反应更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只是有些话说都说了,撤不回,那就总得想办法找补。
“不是。”他飞快转着脑子:“我的意思就是下雨天不能外出的时候,我能不能下楼来找你说说话?主要我太烦周斐他们了,住一层老是出个门就能撞见,影响心情,我就图你这儿清静。”
“喔。”虞了懂了,并且从这几天发生的大小事来看,他表示非常能理解关证,换他他也烦:“行啊,你想来就来。”
没料到虞了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关证脸色一喜,正要说话,虚掩着的门忽然自己开了。
以为是风干的好事,两人同时扭头去看,再低头,原来是黄毛田园犬衔着朵绣球摇头摆尾地钻了进来,绕着虞了脚边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