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看看路奶奶。”陆邀带着他去往隔壁。
“这么早吗?”虞了还在打哈欠:“路爷爷他们会不会还没有起床?”
陆邀说不会:“老人家睡眠少,他们习惯早起。”
陆邀说得没错,不过才上午八点,爷孙两人已经起来很久了,吃过早饭,路钦在厨房烧热水,路爷爷守在路奶奶床前用帕子给她擦脸和手。
陆邀和虞了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路奶奶看起来和昨天相比并没有什么好转,气色还是不好,人也混混沉沉的。
陆邀问:“吃过药吗?”
路爷爷愁得叹气:“吃过了,但是没用,还是咳,精神也养不起来,昨晚夜里又发烧了。”
感冒不可能拖这么久还一点好转迹象都没有,何况就算是感冒,放在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身上也应得到重视。
“要不还是送医院看看吧。”虞了说:“不管怎么样,在医院医生检查后总能安心些。”
陆邀点头:“如果觉得萱城市区太远,可以去最近的县城医院,只要仪器设备完善——”
“不去……”医院两个字在路奶奶这里是敏感词,当它接二连三从他们口中说出来,路奶奶几乎是被强迫着从睡梦中唤醒,用力扼着路爷爷的手:“我不去医院,阿溪,阿溪,不去医院……”
路爷爷也想像昨天那样哄着她说不去不去,可是他明白陆邀他们说得有道理,有病就得看医生,一直在家里捱着拖着,到最后严重了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乔乔,你生病了,我们得去医院。”
即使路奶奶已经年迈得满头花白,路爷爷也形容枯槁,他却还是用一副哄小姑娘的语气:“保证不会有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回家。”
路奶奶:“一定要去吗?”
路爷爷:“我和阿钦都会陪着你,不怕,啊。”
路奶奶握着路爷爷的手阖上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路爷爷满面愁容,路钦面对固执的奶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陆邀神色严肃,思索着可行的办法,虞了不敢出声,怕打扰他。
房间里立着五个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路奶奶再次睁开眼睛,看向路爷爷:“阿溪啊,你什么时候娶我?”
毫无预兆,床前守着的人皆是一愣。
虞了在第一时间飞快看向陆邀,眼睛睁大,眼神亮得像只见到小鱼干的猫。
陆邀揉了揉他脑袋。
路爷爷的手明显有了颤抖的频率:“乔乔,你,你说什么?”
路奶奶重复:“阿溪什么时候才娶我?”
路爷爷已经是一只脚跨进了棺材的人,却因为路奶奶一句话像个孩子似的手足无措:“乔乔,我,我……”
太多的话堵在喉咙,能吐出来的倒寥寥无几了。
路奶奶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覆在路爷爷手背,浑浊的眼神带着憧憬:“你还记得上次在花园里,穿的那件白色裙子吗?”
“其实那是我特意传给你看的,是我让谢裁缝特意为我做的婚纱,我想穿着它嫁给你。”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那件裙子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找到。”
“阿溪,那件裙子,我真想再穿一次给你看,你帮我找找吧,进医院之前,我想再给你穿一次。”
…
“你们路奶奶的母亲,就是在医院去世的。”
房间外的走廊上,路爷爷红着眼眶,用粗哑的嗓子叙述过往:“那时候你们路奶奶才不过8岁,夫人下午还在客厅里陪她们弹钢琴,还约好了第二天去春游,结果晚上就被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