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信啊,”谢清骏用手指勾了一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谢清懋就自动自发自觉地到谢树元跟前承认,这事是自己干的。于是他将萧文桓如何事发,他又觉得若是简单放过杜同霁实在是太便宜他小子了。
谢树元沉声问:“所以你就把人家弄进牢里待着了?”
其实让顺天府衙役去抓人,无非就是想恶心恶心杜家。可是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杜家就算找了关系,可是人家说了,这杜同霁可是犯了大齐律例,得等着京兆尹审过了,才能知道结果。
这杜家出门的就是大姑奶奶的丈夫,杜家的世子爷,心里简直就奇了怪了。这勋贵子弟难免会犯些事情,可是也没见过一个伯府少爷因为在外头置产这点小事就被抓住不放的啊。
等杜家大老爷回去之后,杜同霁的父亲也就是杜家的三老爷便说,这其中定是有谢家从中作梗,这是要让杜同霁脱层皮啊。
“霁儿此事虽做的有些糊涂,可也不至于下狱这般严重。如今谢家已经坏了霁儿的名声,却还是不让咱们将人保出来,实在是欺人太甚。爹,这等姻亲便是不结也罢,”三老爷义正言辞地说道。
谁知他刚说完,只听一声响亮地耳光便响起来了,三老爷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定北伯。
“若非你夫妻两人隐瞒至此,如今会有这样的事情吗?小小年纪就敢学人在外头置宅子养外室,就算日后他被放了回来,我也是要家法伺候的,”定北伯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不长进的三儿子。
原以为杜同霁算是他们杜家这辈长进的子弟呢,如今看来,不过一个女人就能让他这般神魂颠倒,实在也是扶不上台面。
倒是大老爷这会赶紧劝道:“爹,你千万别为了这等事情气坏了身子。要不然等霁哥儿回来,只怕也是无颜来见您老人家。”
大老爷虽是说好话劝着,不过听着却让人越发对这个杜同霁厌恶。他微微掀起眼帘看了眼对面还捂着脸颊的弟弟,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三弟打的什么主意。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嫡子,就对这伯府的爵位起了觊觎之心,一天到晚让两个儿子过来讨好他爹。
哼,如今杜同霁出了这等事情,我倒也看看你怎么收场。
老伯爷看着这两个面和心不和的儿子,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谢家是何等的风光,旁人巴结都来不及。咱们是谢家正经的姻亲,却要因为这等事情,同谢家交恶,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唉,出了此事就连夫人回去都不好同我岳母交代,她回来后身边的丫鬟同我说,我那大舅哥很是生气,冲着夫人发了一通火。后头夫人还昏了过去,”大老爷这会也是唉声叹气,一副你家这点破事,连累到我家夫人被骂了。
老伯爷立即说道:“此事确实是咱们家的错,明日你们两同我一起去谢家,给谢阁老赔礼。若是谢家就此退亲,也不说别的。”
不过他说完又看了三老爷一眼说:“至于那通房,远远地发卖了吧。”
“爹,她肚子里还怀着咱们杜家的骨肉呢,”三老爷忍不住惊诧道,其实先前他也想着打了这孩子。可是杜同霁要死要活地,只说若是孩子没了,他也不活了。于是三太太一心软,这才造成如今的后果。
“不过是个庶子罢了,霁哥儿这般年轻,你还怕他日后没儿子不成,”老伯爷气的又想抽他一个巴掌。
而此时谢家也一点都平静,谢清溪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待过了会朱砂匆匆回来,说道:“老爷说要请家法,要打二少爷呢。”
“不行,我要过去看看,”谢清溪立即说道。
朱砂不敢拦着,可是却说道:“小姐,这事你也有份的。要是让老爷知道的话,会不会连你也一起打啊。”
“我倒是不明白爹为什么要打二哥,难道咱们替大姐姐出头,竟是错的吗?”谢清溪忍不住说道。
之后她便不顾朱砂阻拦,往前头书房去了。这会子,谢树元正坐在书房里头,看着下头跪着的谢清懋,只点头道:“好好,你倒是好,还一力承担了。”
谢清懋只说道:“此事都是儿子的主意,是儿子眼见那杜同霁这头和大姐姐议亲,那边却弄出一个通房怀孕,一时不忿,这才做出这等事情。”
“所以人也是你找去的,房子也是你买下的?”谢树元问道。
谢清懋虽是跪着,可腰板却挺得笔直,他抿嘴想了下,这才说:“人是三表弟找的,银子是我给的。”
“既然出了这等事情,你们难道不知禀告父母,难不成我还会害了你姐姐不成,非要将事情闹得这般大,”谢树元质问道。
谢清懋立即开口说道:“儿子主要是怕父亲为了家中的声誉,再受了姑母的哀求,将此事同杜家一般,掩盖了下去。”
谢清懋说的太理所当然,险些将谢树元气出个好歹。可这个二儿子的性子,他却又最是知道的,方正地简直不像话,眼睛里是揉不得一点沙子。若不是他先前调查了一番,只怕还真相信了他这番说辞。
“爹爹,”谢清溪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清懋跪在地上。
她立即跑过去,就是跪在谢清懋的旁边说道:“爹爹,你别怪二哥哥,这事全是我出的主意,二哥哥就只是拿了银子而已。”
“你倒是有好汉做事好汉当的义气,”谢树元见她这么顺溜地说出来,立即气得笑了。
“爹爹时常教导哥哥们,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此事女儿既然做了,便该有勇于承认的勇气。况且女儿也不觉得,此事我有做错的地方,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女儿依旧会这般做,”谢清溪也挺直脊背,坦然说道。
若是谢清溪是个男儿,谢树元倒是要忍不住替她拍手称道。之前他已经问过萧文桓了,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问了个清楚,也不得不承认,若这真是一个十一岁孩子想出来的法子,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女儿了。
她先是将鱼饵放在那个叫李云峰的戏子身边,再用一招声东击西,让这个李云峰相信那个管事的身份,继而让他害怕起来。等打草惊蛇之后,杜同霁本就心虚,自然也相信了他的说法,这才会轻易地将人带出府。
“那你呢,你知道此事之后,也不同爹爹说,也是跟你二哥一般,觉得我会为了名声将此事草草掩盖了?”谢树元问她。
谢清溪抬头看着他,认真说道:“以女儿的想法,爹爹会做或许又不会做。可是不论是哪种可能,我都不愿意去赌。因为赌注是大姐姐一声的幸福。爹爹和娘亲时常说我是个小孩子,并不懂大人的事情。可是我却知道,闺阁女子所受的礼法教条甚严,稍有不慎,轻着连累名声,重着危机性命。”
“明明此事并非大姐姐之错,可突然退亲,定会伤害大姐姐的闺誉。爹爹或许会为了维护大姐姐而选择同杜家人妥协。而我这么做,是为了让爹爹知道,杜同霁一无担当二无脑子,实非大姐姐的良配。”
谢树元被她这么直白地说人家没脑子给逗笑了。
他又问:“所以,你就干脆替我帮你大姐姐伸张正义了?”
“女儿并不敢越俎代庖,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而大姐姐一生的幸福都维系在爹爹和娘亲的决定之下。爹爹是男子,自然不懂女子艰苦,在后院之中,礼法规矩约束着女子。我此时在帮大姐姐,又未尝不是在帮我自己。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谢家的女儿,谁也不能欺负。”
谢树元看着她小小的身子,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只恨当初,你为何不是男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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