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萧氏这样快就恢复了以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也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她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不过这个萧氏每次对上她,即便老太太是长辈,她都有一种心中没底的感觉。
过了一会茶水端了上来,老太太看着谢树元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拨弄茶盖,便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大啊,我知道你爹时常觉得你舅舅没用,给咱们家丢人了。可是你就这么一个亲舅舅啊,你要是再不看顾一些,只怕咱们江家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狠狠看了萧氏一眼。
谢树元依旧端着茶盏,声音柔和地说道:“娘亲说的对,儿子不敢忘记的。”
老太太见他这种态度,简直是心花怒放,只觉得头顶上的天都是艳阳天了。这些年来,因谢舫对江家坚决不认的态度,这府里上上下下对江家虽不说是怠慢,但绝对也没有足够的尊敬。
如今谢树元这样的态度,让老太太有一种,果然是我儿子的幸福感。
而萧氏则是看都不看谢树元一眼。
老太太如今瞧谢树元那简直是越看越顺眼,先前觉得他只会听媳妇话的小小不满都烟消云散了。她笑着说道:“我也听你舅舅说了,如今你表哥的儿子读书是不错的。日后只要你帮衬帮衬,还愁江家起复不了?”
萧氏霍地转头看着老太太,觉得她说这个话,可真真是异想天开了。
谢树元这会才慢悠悠地盖好茶盏盖,将茶盏放在旁边,轻叹一口气道:“便是江家小少爷日后有了出息入了官场,只怕儿子也是有心无力了。”
“老大,你这话是何意?”老太太轻挑起眉头问道。
谢树元不紧不慢地说道:“儿子决意明日就递上辞官折子,日后只在家中当个富贵闲人,所以只怕是帮不上江家这位小公子了。”
萧氏这会是转头盯着谢树元看,见他这么神情平静,还真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倒是老太太一听,便惊道:“老大,你这官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官?”
“儿子受圣上赏识,如今是监察院的都御史,监察院本身便是监管百官的衙门,如今表弟闹出这等事情,母亲若是让我出面救出表弟,只怕我是再无脸面当这都御史了,所以还是早早辞了官为好。母亲不舍表弟丢了性命,我作为母亲的亲子,自然不忍母亲伤心。”谢树元说的情真意切,一副我是千古孝子的模样。
老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过她这会也是意识到谢树元说这话还真不是吓唬他。
不过谢树元这么说,还不算完,他拉着老太太的手,便安慰:“母亲,也别太伤心了。我待会就派人去救出表弟,便是拼着我丢了官,我也定是不会推脱的。毕竟,母亲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哥哥。”
萧氏这会在旁边险些要笑出声来,不过她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
而旁边谢老太太已经傻眼了,她确实是心疼娘家,也想帮衬着娘家。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她自己日子过的顺遂的情况下。如今谢树元说要辞官帮江秉生,老太太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心底到底有些惊慌。
侄子和儿子,这两个选择,根本就不用选嘛。她如何会用儿子的前程去换侄子的。
这边老太太还在为难呢,就见外头丫鬟给人请安的声音,没一会谢舫便大步进来。他一掀起帘子,对着里面正坐着的老太太道:“你这又是在闹什么?”
萧氏一听,心底更是笑开了花,果然公公才是最了解自己婆婆的人,一听说出事了,别人都不找,就只找她。
老太太这会还沉浸在谢树元要辞官的冲击下,这会谢舫冲她瞪眼,她过了好久才回道:“我,我做了什么了?”
“父亲,请您别再责骂母亲了,表弟出了这等事情,也不是咱们愿意看见的。舅舅到底是母亲唯一的哥哥,我就算是辞官也该帮着舅舅救出表弟的,”谢树元一本严肃地说道,满脸都是我的母亲养育了我,此刻到了我报答亲娘的时候。
萧氏见他越演越过瘾,简直是看不下去了,恨不能立即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