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水(1)

金枝与恶狼 遗珠 2613 字 19天前

就为这事?

魏子真挠头:“这……这是例行的月事,你也控制不了啊。”

梁铮啧了一声,似是对这话极其不满。

他下意识收紧五指:“我若能控制,还愁什么?”

不知梁铮使了多大的劲儿,乌鸡的细颈被他捏得吱吱作响。

魏子真忽觉脖颈发凉。

梁铮浑然未觉,垂头丧气道:“那么小个身子,见六七日的血,怎么受得了。”

虎背狼腰的大男人,说这话时竟隐隐泛着泪光。

“倒也不至于。”魏子真又挠头,“你看,我夫人一年四季生龙活虎,她——”

刚说一半,张虎娘面不改色地拧了拧魏子真的胳膊。

“嗷!”

一声惨叫。

魏子真倒吸凉气:“我、我是指……你捱过那么多刀伤,也还活蹦乱跳……”

镇北将军身上何止有刀伤——大燕天下的十八般兵器,几乎全都能排上号。

“不一样。”梁铮果断道,“她比我金贵多了。”

按老郎中的说法,李含章在此期间,会下腹坠痛、腰背酸软,还可能性情大变。

性情暂且不提,小猫爪子伤不着人。可冲她那身细皮嫩肉,好像被他摸上一下都会留下红痕,怎能禁得住七日不断的疼痛。

这哪里是疼在李含章身上。

分明是疼在他心头。

张虎娘见梁铮如此,扬笑道:“将军别急,我来教你一招。”

梁铮眼神骤亮:“什么?”

张虎娘摆摆手,示意梁铮跟上:“这事儿不好敞开讲,到张家楼里头说去。”

李含章沐浴更衣后,在北堂窝了一下午。

每逢月事,她就浑身无力、腰背酸软,小腹疼得如遭捶击。

李含章平素本就无事,闲来时看看书、绣绣花,也不爱出门,最多在将军府里走几步。如今来了癸水,她就更加懒怠,只想在榻上躺着。

她斜倚榻上,信手翻阅那些武侠话本。

读到女侠云游天下、叱咤江湖,李含章心生艳羡。

那些个大师姐、小师妹的,怎生就不来癸水呢?

要不然就是,来了癸水也一样利索。

白日过去,元宁氏与元青统共来过三五趟,是知道李含章此刻受不得寒,特地搬来不少炭火,将整个北堂烤得暖烘烘的。

李含章很受用,被这融融的暖意热到心坎儿里。

好像今朝这冬日,也没有那样冷了。

用完膳时,仍是元青来唤。

李含章嘴上应声,身子却不听使唤。

本来就没力气,肚子又饿,硬是没捞动这把酥骨。

她只好继续躺着,捧书的手垂在榻下,擒在其中的纸簿摇摇欲坠。

连喊人伺候的劲头也拿不出来。

李含章本也不大想喊。

她不忍使唤祖孙俩,只能喊梁铮。

可她还生着梁铮的气呢,想起他来,就心口堵得慌。

这个大坏蛋、大笨蛋!

他嫌她来癸水,她还嫌他不照顾人呢。

她才不要喊他。

李含章在榻上软软地卧了一阵儿。

终于听到足音接近。

利落,平稳,毫不拖沓。

显然不是女子。

她秀眉纠结,闲置的小手胡乱摸索被褥。

将其揪到脸前,盖住脑袋。

真是不想见谁、谁就来!

“卿卿。”梁铮隔着门唤。

李含章闷声不响,不理他,假装自己睡着了。

门外传来一声好轻的低笑。

推门声紧随其后。

倒是很不客气地直接进来了。

李含章蒙着头,只听到脚步声逐渐接近、停在榻前。

一股香气随之而来。

鲜美浓醇,勾得人馋虫四动。

梁铮好整以暇、明知故问:“睡着了?”

李含章仍未开口。

榻上的小被子包格外安静。

“咕——”

可她的肚子很诚实。

被出卖的小被子包微微一颤。

梁铮忍着没笑。

他捞起李含章手中的书,随意放到一旁。

又稳稳地端着那碗当归乌鸡汤,坐到榻边,不疾不徐。

“喝些汤再睡。”他温声。

藏起来的小人儿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钻出半只脑袋。

“什么汤?”李含章盯着碗,“本宫也不是很想喝。”

小孔雀好哄得很。

望向吃食的双眸都在发光。

“当归乌鸡汤。”梁铮顿了顿,又道,“益气养血。”

李含章眼眸一眨,没有应答。

片刻后,她才道:“你专程为本宫做的?”

梁铮扬眉:“不然呢?”

李含章沉默了一会儿。

慢慢地,整张小脸自被褥后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