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都是实话。
李裕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睡吧,等到了叫你。”
温印半睁了睁眼睛,是再闭上就该睡了,“你还没说呢,你说了我再睡。”
李裕奈何,“看风景。”
“哪有什么风景?”她闭着眼睛也较真。
李裕叹道,“就是眼前这些,不是风景的风景,都要记下,日后才不会忘记有这样一段日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居安思危……”
“难为你了,你还……”再后来的字句已近呢喃也根本听不清,但前半句损起人来的时候,牙尖嘴利,李裕笑道,“睡吧。”
“嗯。”温印应声。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李裕肩头响起,她是真的靠着他睡了。
安心才能睡,温印是已经习惯同他一处了……
李裕稍稍将肩头压低了些,这样他是不舒服,但温印能舒服,他想尽量让她舒服些,也暖和些,但不吵醒她。
好几次,险些见她脑袋往下耷拉,他都伸手托了托,终于,等调整好,她睡得安稳了,也舒服了,他才转眸认认真真打量她。
平日里他不敢这么长时间看她,只有入睡的时候,但锦帐放下,床榻上大多时候只有微光,看得并不清楚。
眼下,她就靠在他肩膀上,阖眸睡着,他能看到她修长如蝶翼般的羽睫倾覆着,说不出的好看,温婉,明媚动人……
他难得这样仔细打量她。
越打量得久,越觉得令人动容。动容里包含了早前所有的记忆,每一处都是不一样的温印,然后一点点拼凑在一处,慢慢同眼前的人影重合在一处。
他低头笑了笑。
他夫人,世上最好看,也最特别……
没有之一。
马车一路回京,等马车外的嘈杂声响起,温印才缓缓睁眼。
是入京了。
温印略微皱了皱眉头,睡眼惺忪着。
入京了,虽然一路都有禁军护送,但远处的声音传来,应当在途径喧嚣繁华,车水马龙兴盛之处,处处人声鼎沸,并着孩童的笑声穿梭着。
温印其实醒了,懵懵看了许久,才稍稍扭头看向李裕,脑袋还是搭在他肩膀上,见李裕看着窗外格外认真。
“醒了?”李裕问起。
“嗯。”温印轻声。
温印声音里还有没彻底醒过来的嘶哑,“你一直看到现在?”
轮到李裕轻嗯。
温印没出声了,安静陪他一起看着,反正都藏在他大氅里,也舒服得不想动弹,索性就在大氅里懒洋洋问起,“这是哪里?”
马车行得慢,所以李裕看清她问的铺子,也不由笑道,“是霓裳坊啊,你忘了?给我们冬衣的那家。”
霓裳坊,温印怎么可能忘?
“霓裳坊不是在西市吗?”温印脑海中隐约有印象,但眼下路过的是东市。
李裕笑着看她,“早两年就搬到东市了。”
温印唏嘘,难怪她不知晓。
早两年她还在定州,这趟回来也还一日都没逛逛京中就去离院了,所以论熟悉,她还不如李裕是对的。
但李裕却心知肚明,永安侯早前让她去定州就是为了要避开李坦的求亲,最后她是避开了李坦,但避开了李坦,却没有避开他……
李裕没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