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月坐在小榻上,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眸间有恨意,也有不甘。
温印也在定州城。
她才不要温印看她笑话,温印凭什么看她笑话,唐家再如何都是世家,废太子,迟早都是死路一条……
陆江月只能靠着这条安慰自己。
她好容易才借着国公府翻身,她怎么会被旁人比下去。她也是京中贵女,身份比温印更显贵。她母亲就是国公府过世的国公夫人,不是,不是那个出生卑微,唯唯诺诺的市井妇人……
她是国公府嫡出的小姐,没人敢看不起她。
她是陆江月。
陆江月攥紧掌心,早前包扎好的掌心再次渗出血来。
凭什么,温印从小衔着金汤匙出生,家中祖母和父亲都宠爱她,京中的世家子弟都心仪她。
她不就生得好看些,门第显赫些,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
没有人知道她从小多嫉妒温印。
嫉妒她有家中长辈疼爱,嫉妒她生得好看,也嫉妒她,可以做什么都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即便她冷嘲热讽,温印也只会看看她,从来不同她计较,因为,温印根本不在意她……
温印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众心捧月。
但等她自己成了国公府的嫡女,旁人却还是不像早前待温印一样待她……
陆江月指尖攥紧。
……
等婢女折回,已经是夜色深了。
“小姐,打听到了,最近的寺庙是明珠寺,从城中去明珠寺要一整日路程。”婢女说完,陆江月心中如释重负,“好,明日就去这里。”
路上往返就是两日,再在寺庙中呆上两三日就是成亲的日子,至少,不用再同陆冠安一处。
陆江月看向婢女,“明日就走,让人同陆冠安说一声,他不至于会管。”
婢女颔首,却没怎么动弹,是还有话要同她说。
陆江月看她,情绪同早前比,明显舒缓下来,“怎么了?”
婢女应道,“小姐,奴婢方才打探寺庙的时候,还打听到……永安侯府的二小姐明日也要去明珠寺,同娄家老太太一起,是去寺中做法事祭拜,小姐,还去吗?”
婢女眼中迟疑。
她知晓小姐对这桩婚事抵触,也处处都想同永安侯府的二小姐相,若是在明珠寺遇到,她是怕小姐尴尬,所以要提前同小姐说声……
陆江月听完,却不由轻哂,“去啊,怎么不去?”
陆江月的轻哂里还带了不甘,“我不好,旁人也别想好。”
婢女看她。
陆江月继续道,“我不如意,还不能拿旁人出气吗?”
至少,如果她留在定州,温印回了京中,日后兴许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她要狠狠踩温印一脚。
婢女提醒,“可是有禁军在……”
陆江月转眸看她,“禁军怎么了,东宫这么厌恶废太子,禁军跟着只是怕废太子跑了,死了。谁会去管废太子和温印的闲事,还要得罪国公府?”
婢女看她,陆江月继续道,“禁军都是人精,不落井下石刁难废太子和温印都好了,陆冠安还在定州,定州也是唐家的地盘,你说禁军中会不会有脑子犯糊涂的,去偏颇温印?”
婢女听明白了。
“明日就去。”忽然间,陆江月心中好似隐隐有了寄托。
翌日,温印和李裕随老夫人一道从娄家老宅出发去明珠寺。
因为要一整日的路程,途中的时间太长,乘坐同一辆马车不方便,就分了几辆马车走。
“我陪祖母一处吧。”温印搀着区老夫人一路从屋中行至马车前,临到上马车时,温印提起。
区老夫人看她,“不用了,你们两人总陪着我也烦闷,路上还要一整日呢,中途歇脚一处就行了,你们回自己马车吧。”
温印凑近道,“我同外祖母一道吧,我同他还在怄气呢”
李裕不由笑了笑。
区老夫人伸手敲了敲她的头,“怄气就和好去,来我这里做什么?你们一怄气就来我这里,我也烦。”
温印僵住:“……”
李裕忍不住笑开。
温印委屈,“我就想外祖母一处……”
周妈笑道,“表小姐,老夫人昨晚没睡好,就让老夫人晨间多睡会儿吧,等中午寻一处落脚,一道用过晌午饭,表小姐再同老夫人一处也不迟,反正路上还长着。”
区老夫人朝着温印点头,是赞同周妈的意思。
温印会意。
区老夫人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亲厚道,“别着凉了,这两日倒春寒,天气不像往常。明珠寺在山间,山间又冷,自己将息些。”
“知道了,外祖母。”温印跟着笑起来。
周妈这才上前扶了区老夫人上马车,区老夫人又朝李裕道,“替我看着她,她不怎么老实。”
温印:“……”
听到这种说法,温印惊呆。
李裕却会意,“好。”
温印看他,他不置可否,笑着牵了她上第二辆马车。
明珠寺是寺庙,佛堂清净之地,这次跟去的禁军和温印身边的侯府侍卫加一起不少。这次去了这么多人,府中的仆从里,就周妈,清维和安润几个跟了过来。
温印和李裕上了马车,安润在马车与车夫共乘,没有入内。
温印撩起马车上的帘栊,看向窗外,都二月中旬,竟然还有倒春寒。而且因为定州靠近江边,所以倒春寒一来,不仅冷,还是湿冷,寒意顺着肌肤往骨头里钻。
温印放下帘栊,又不由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不过终究不是冬日,没有置炭火,要没有穿狐狸毛的披风,冷不丁还是有些冷。
这次路上的时间长,温印原本也是想带下下打发时间的,但佛祖跟前不带宠物的好,寺庙禅院里也有自己的猫。
温印托腮靠着窗户处出神。
“想什么?”李裕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