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也没问了,觉得他今日神叨叨的,但温印也确实是困了,躺在他怀中,很快就阖眸了。
路上时间还长,李裕见她侧颜藏在他怀中,李裕伸手拿起一侧的披风给她盖上。
……
温印也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一口气躺到晌午,躺了这么久都没动弹,直至李裕唤她。
她迷迷糊糊睁眼,但睡眸惺忪,半晌不想起来。
“阿茵,到了,别让外祖母久等,晚些回来再睡。”李裕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温印这才慢慢伸手吊着他起身,眼中还是困意,“我怎么躺了这么久,你也不叫我?”
李裕笑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么能睡,这一路,一句话都没同我说。看你睡得很舒服,我就没叫你了。”
温印彻底坐起来了,但还是坐他腿上的,揉完眼睛,才觉得眼下的姿势很暧昧。
温印愣住,李裕笑了笑,“起来了。”
温印自觉起身,就往马车外去。
李裕奈何,“阿茵。”
温印转身,“怎么了?”
李裕叹道,“牵我一下,腿麻了。”
温印:“……”
温印这才反应过来,她在他腿上躺了整整一上午,他是应当腿麻了。
温印伸手牵他,他慢慢起身。
等他起身,又看她,“早前,我躺你腿上,一趟就是一整日,是不是也这样?”
温印轻声,“还好。”
李裕心知肚明,看她的时候,眸间都是柔光。
“好了吗?”她问道。
他颔首。两人才相继下了马车。
明珠寺在茗山,一整日的路程,从晨间出发要黄昏前到,眼下路程算是过半了,行程并未耽误。
李裕听旁的禁军同宋时遇说起,宋时遇应好,又叮嘱所有的禁军都精神些。
这趟来明珠寺,宋时遇是最头疼的,这样的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指不定合适就会跳出行刺的人来,必须小心谨慎。
老夫人已经落座了,温印和李裕下车晚,踱步上前,同老夫人在凉茶铺子内的一张桌上落座。
店家端了茶壶和茶杯来,周妈替他们两人擦拭茶杯。
老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祖孙三人刚随意说了不几句话,就听不远处有骚乱的声音传来。
温印和李裕,还有区老夫人都顺势转眸看去,好像在原处,看不清缘由,宋时遇已经上前去看。
旁的禁军见了他,拱手应道,“宋将军!”
“怎么回事?”宋时遇紧张。
禁军应道,“将军,是流民。”
流民?宋时遇意外,这里怎么会有流民?难道连这里都有了?
这里是定州,要从东边走来,那是走了多远的路?
宋时遇倒吸一口凉气。
果真,一侧的禁军应道,“不容易,走了这么远,还是死了。”
宋时遇愣住,也心中微沉,忽然间想起李裕早前的话。是,回了边关又如何,如果国中还是一片混乱,此处不能安身,边关一样不能安宁……
早前同东陵的一场战败,逼得东边的百姓因为一场灾害走上了绝路。
宋时遇皱眉。
等宋时遇折回,李裕迎上,“怎么了?”
事关安稳,李裕过问很正常。
宋时遇如实道,“有流民行至此处,但是没了……”
李裕明显听得出此事对宋时遇影响很大。
果真宋时遇低头道,“能到这里,是走了很远的路,但最后还是死了,没活路了……”
宋时遇很少在他面前说起这些话,但李裕听得出无力和沮丧。
“宋时遇。”李裕沉声。
宋时遇抬眸看他,李裕想同他说一句,但想了想,还是噤声。
宋时遇意外。
李裕转身,没说旁的了。
但李裕心中很快计量着,都有流民行至此处,是到定州了,那么远来了定州,即便只有少数,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灾情失控了。
李坦恐怕已经压不住东边的乱局了……
还有大哥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事没那么快平息,难怪李坦想让他尽快回京,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放心思在他这里。
李坦多疑又自负,他未必能想大到大哥身上。
不如他的人,他看不上,也不会想。
东边还会继续乱。
李裕想起东山郡王早前告诉他的那翻话,私欲太重,会分不清初衷,被权力遮盖了眼睛,拿整个长风做博弈。
李坦是,大哥也是。
最后被权势胁迫,牺牲的都是长风国中的利益,百姓的利益,长此以往,长风怎能不衰退?
李裕收回思绪。
“怎么了?”温印问起。
李裕摇头,“没事,就是附近有流民暴毙,引起了骚动,眼下宋时遇看过了。”
流民,温□□中骇然,也诧异问道,“这么远?”
李裕沉声道,“东边的局势会可能收不住……”
温印看他,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往明珠寺去的路上,能落脚的地方不多,晌午就在凉茶铺子这处随意用了些点心,可以节省时间。
等再上路,温印就同区老夫人一处。
李裕则一人上了马车。
整个下午,李裕都靠在马车一角,仰首空望着马车一处。李坦,大哥,流民,局势,东陵,还有临近诸国充斥着脑海。再回到眼下,是他在明珠寺约了洛铭跃……
“公子,到了。”马车缓缓停下,李裕才回神。这一下午的时间竟然过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快些。